这时临近深夜,夜色如倾洒的墨水般吞噬整座城市,昏黄街灯晕染在地上的水渍里,映出一片模糊光影。
温瑜放轻了脚步靠近他,缓缓蹲下身子。
这段经历许炽只轻描淡写向她提过一回,无非是句再简单不过的“在城里游荡了几天”,她担心触及伤心事便不再追问,怎么也没想到如今会亲眼见到。
此时的他看起来瘦弱狼狈得像只流浪猫,温瑜轻轻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脊背。
她的本意只是叫醒他后两人一起找个更好的地方避雨,指尖触到许炽身体时却微微怔住。
男孩浑身滚烫,热得像团火,显然是在雨夜受冻后发了烧。孤身一人身无分文,还生了这样难受的病,很难想象当初尚且懵懂稚嫩的他是如何独自挺过去的。
温瑜不敢细想。
可现在即使有她陪在身旁,情况也并没有多大好转。许炽出门匆忙没带钱,她的睡衣里更不可能装有现金,就算想去典当首饰,典当铺也早就关门,更何况她是不能改变过去的。
无力感如潮水涌上心头,而同时身边的男孩呜咽一声,用极微小的声音叫了声:“妈妈。”
他的声线不似其他孩子清脆软糯,因为发烧而嘶哑得厉害,话语在喉咙里裹成一团。温瑜心都快碎了,只能小心翼翼将男孩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他冰凉的发丝。
她的声音也在轻微颤抖,一遍遍地告诉他:“别害怕,有我在。”
被噩梦与困顿折磨许久的孩子终于缓缓睁开眼,牛奶清甜的醇香似隐似现,萦绕鼻尖。周身环绕着久违的女性柔暖气息,温柔得像一场虚假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