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得天独厚的宠爱并非是上天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沉甸甸的价码。
身为omega,到了合适的年龄无非就是用来配偶。在离开家门时他就已经被通知过,如果落选,家里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桩不错的婚事。
那意味着什么,他从小就知道。哥哥姐姐都这样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每年得到的唯一消息就是他们又添了几个孩子。
名义上的婚嫁不过是一场交易,越被娇养长大的omega身价越高罢了。
然后成为一个生育工具,学做更乖巧的宠物,去毫无血缘关系的家庭里看着别人的眼色活下去,余生都在对自己不得宠爱会被抛弃的恐惧里度过。
Omega的生活,是从一所笼子换到另一所笼子里。
“我也讨厌动不动就掉眼泪的omega,但我没有资格说讨厌。因为我知道,他们就喜欢看这样娇弱不堪需要人呵护的Omega,哭得越可怜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激起那些alpha自大的占有欲,满足他们统治和拥有的快/感。”
“而我要得到他们的喜欢,才能站在这里,一直站下去。”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Alpha和ba能够生存的行业多得是,但对天生体弱的omega而言却情况迥异。愿意为omega提供工作的地方屈指可数,承认omega具有除了生育功能之外的价值的更是寥寥无几。
这次节目是他跪着哭求无数次才换来的,是他最后的机会。他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用回家去接受安排,随便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alpha,不用在未来几十年里把为其生儿育女当作人生的唯一意义。
“我们都一样,岑意。都有想得到的东西,都在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只是做了身为一个omega能做到的事,为了自己更好的未来。”
他靠在墙上,身体绷得很紧。往日温顺可爱的外衣逐渐剥开,向着岑意敞开理智冷酷得几尽刻薄的心,“你喜欢沈闻霁,不也是为了得到他才主动去缠着他的吗?”
岑意听得手脚发凉,怔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眼角微微泛红,眼中透出茫然。
这些都是他从未听过的理论,从未想象过的人生。他很心疼玉昱口中正在经历着的“omega”,也无法想象会落到自己身上。
玉昱不喜欢看到他这副模样。真正的单纯无害,令人心生怜惜和保护欲,只会衬得自己的表演拙劣而虚伪。
这样的纯粹能在他身上存在多久?能让他在这个被利益主宰的世界里安然地活下去吗?还是因此格外惹得猛兽觊觎垂涎,很快便会被撕得粉碎?
玉昱收回目光,垂眼看着脚下,一瞬间有些可怜他。
至少自己知道人情/事故,知道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知道应该如何在其中挣扎出一条求生的路。
他却什么都不懂。没有背景,又没有心计,那么接下去无论怎么走,都会跌得自己一身伤痛。
正以为对话就要这么结束时,玉昱听见他小声地说,“我没有想让所有人都喜欢我。”
“我只是觉得……即使不那么费力地去做些讨好的事,喜欢你的人一定也会被你吸引的。”
玉昱皱了下眉。
“既然你说不喜欢靠可爱和温顺心吸引眼球的那种omega,那为什么又要为了吸引眼球,而强迫自己成为那样自己都看不起的样子?”
岑意认真地说,“用自己真实的样子也可以走下去的,做不够可爱不够温顺的omega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他这样说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却盲目地乐观着,坚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