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心悸平复,才缓缓吐气,调匀呼吸。
好像身体会比理智更快地起免疫反应,有些事连想都不能想。
可又怎么忘得掉呢。
沈闻霁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响着,同样的话,南获后来也问过他一次,却是带着疲惫苦笑,以失落的口吻
舞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
舞台上变幻的影色声光,让他坚信值得自己付出一切。野心不断膨胀,让他不知也不愿停下脚步。
想去更高的舞台,开更大的演唱会,到更广阔的世界,让更多人听到自己的音乐。
他走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向往更高处冲得义无反顾。
到终于停下来的那一刻,再去看身后才发现,早已有人不堪重负。
——是你害了他。
——他都不在了,为什么你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唱歌?
——你就是这么赎罪的吗?沈闻霁,你有没有心?
——你不配。
头痛欲裂。
沈闻霁点烟的手指不自觉发颤。
后来乐队解散了,三人各奔前程。他停工一年,在这漫长的假期里去世界各地游荡。每次路过沿海的城市,他都会在海边待上几天。坐在沙滩上遥望海平线,恍惚间还觉得有人会出现在自己背后,笑着问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一起出海?晚饭让你蔓姐做拿手的红烧带鱼。
这世界很大,他终于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独自一人,漫无目的。
意大利街头偶遇路演的乐队,他站在一旁看着几个伙伴配合默契,比任何路人都更加专注动容。主唱被他的目光吸引,友善地递出麦克风问他要不要来试一试。
他无法拒绝,唱“昨日凋谢的花”,唱“到世界尽头再重逢”,唱到哽咽。结束时,依旧说“DawnfromChina”。
异国观众无法理解他的歌词,却能听懂曲调,被其中蕴含的感情打动。在一大片惊艳的掌声中,沈闻霁却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像样。
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都做错了。
那时候觉得要有大舞台才算牛逼,可现在觉得,只要他回来,几个人还一起,当个野路子乐队又有什么不好。
无论在万人广场的舞台中央还是在人来人往的陌生街头,只要能唱歌,都是一样的。就算是在地下仓库里排练,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人都还在,就是好的。
是最重要的。
燕凡说这些年里,每次见了他都只有心情不好和心情很差两种状态,怎么逗都逗不笑,看得人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