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意出发了。舞台前人山人海,他翻转了镜头,正在想哪个位置能拍到最佳视角,却听见沈闻霁说,“别往人堆里挤了,吵得听不见说话。去外圈人少的地方。”
“噢噢。”
岑意又噌噌往外走。一路无话,直到了更安静的地方,才问,“这里行吗?”
听沈闻霁说行,就停下脚步,依旧举着自拍杆录下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和舞台,有点纳闷这样要怎么看演出。
沈闻霁说:“转过来。”
岑意愣了一下,迟疑着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背对着舞台,更纳闷,“这样……啊?看不见演出了。”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变成远处高耸的城市大楼,彻底没有了舞台的踪影。
沈闻霁被逗笑了。从被动地走出来开始,总觉得他今天有点迷糊,精神恍惚的样子。于是拆开揉碎地慢慢解释,“我是说,把镜头转过来,用前置摄像头。”
“那……”
“不看舞台,看你。”
岑意一下明白过来,自己也觉得有点蠢,没炸毛没还嘴,默默压低了帽檐,翻转镜头,没话找话地把这傻事翻篇,“你要是不看舞台,那我找个地方坐会儿。”
更远的地方也不想去了,他就近走到花坛边,象征性地吹了两口气,拿音乐节宣传单垫着坐在沿上,手机伸出去,自拍杆放到了最长。
背景是一片黑色的矮树轮廓,屏幕正中一颗脑袋低垂着,沈闻霁只看得到他半个下巴,在这样昏暗的背景里白得发光。
整个构图看起来低落沮丧。
沈闻霁看得出来,但应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显然还是经验不足。被直男思维控制着,以错误的方向引起话题,“刚才的演出我看了。你今天状态有点紧,没太放得开,跟公演时有差距。”
“……”
“是因为现场人太多?还是设备问题?有几句唱得飘了,可能是换气口的原因。”
“……”
沈闻霁说得一本正经,“这次是我不知道,以为前几天你们在基地里录采访和游戏之类的节目,没想到在准备舞台。下次再有这样的演出排练时我也会去看着——”
岑意用力抿了下嘴角,却终究没能把冲到舌尖的话咽回去,被无名的郁结催动着冲出口,“既然那么关心舞台就自己来做啊!”
“……”
是那种说出口的同时,就知道自己会为这样冲动的口不择言而懊悔万分的话。
现在话已经出口,就到了懊悔的阶段。他心慌意乱,镜头也跟着情绪晃动不安,“对不起……我乱说的。对不起。”
知道沈闻霁一直很重视他的舞台,知道自己今天表现得有瑕疵,知道会被他责问。从知道今晚的舞台被看到的那瞬间,心里就已经绷着这根弦。
与其说是委屈,更像是无理取闹的发脾气。恶人先告状一般。
心底蔓延的愧疚感压过了一切。岑意拿近手机,悄悄点了下屏幕,去看沈闻霁的反应。
视频通话的主界面一直是他自己,因为怂,都没敢认真看沈闻霁。这时才看清楚,他依旧是在房间里,暗影里轮廓更加鲜明,却敛下眉眼没有看镜头,像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句话,一时也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