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识过赵蔓忽悠人的能力,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算半个神婆。但更相信岑意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人也机灵,就算一时被她骗到,也会很快回过神来。
“你够了啊。”
秦骁反而先按耐不住,每每对上她总容易炸毛,“都什么年代了现在,年轻人自由恋爱你插什么手。你还想怎么逼他?不让他上舞台也不让他恋爱?还要这样逼他多久,一辈子吗?”
还没怎么说就要吵起来了。燕凡不知看过多少次这样的场面,还是老样子,无奈地劝,“你别着急吵……慢慢说。”
“我没慢慢说过吗?有用吗!”
比他回来得早,今晚基地里的冲突秦骁已有耳闻。再添上岑意,又是一层火气,“七年了!你知道自己都在做什么吗?沈闻霁到底犯了什么罪你要这么折磨他?现在连他好不容易喜欢个谁你也要管吗?”
“过去的都该过去了,将心比心!我们从没逼过你什么吧?说了你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们都支持你,哪怕是再喜欢别人,我们三个一点意见都不会有,南获也不会有……”
赵蔓淡淡地重复,“什么‘别人’?”
两人之间的吵架常常是单方面的。只有触及雷区,才会被她以这样的语气回应。
秦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他实在太想把这一切都了结掉。这么久过去,沈闻霁有了喜欢的人,做出了新的舞台。他尝试了,努力了,时机也好命运也罢,他自己从泥潭里挣扎了出来。
这本应该是重生,不应该再被毁掉。
“放了他吧……也饶了你自己。”
不止是沈闻霁,秦骁也盼着她好。可她好像沉迷在怨怼里,揪住过往不愿意放手,“你总这么怪小雨有什么意思?从前是我们四个在做乐队,要怪也怪我们三个吧?”
“如果不是为了你和子斐,南哥未必会那么急着想退出舞台。你为了过安定隐逸的生活施加给他的压力呢?总不能把那一份愧疚也加在小雨的身上。”
赵蔓一言不发,拿起手包放在腿上,捋顺流苏,缓缓拉开拉链,倒出维生素吃了两颗。
“……”
她一直是这样。
好像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她有她自己的想法,一旦决定了就坚守到天荒地老,任何人都不可能动摇。
又是一次无法动摇的煎熬。周而复始地上演,漫长得看不到尽头。
沈闻霁抿紧嘴唇,垂落视线,看到桌上那杯没有被碰过的咖啡。莫名的直觉预示着,那是岑意留下的。
想见他。从未如此迫切。
想到他身边去,把身边令人窒息的空气全部置换干净。
“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见面会和以往的每一次同样在窒息中结束时,赵蔓忽然开口,“那时候。我有过一个孩子,两个多月大。”
沈闻霁猛地抬头,“你……”
她语调很轻,却不容拒绝地打断,“我来说。”
时间像在倒流,回到七年前重新开始流动。沈闻霁看到燕凡和秦骁震惊的神情,却想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甚至体会不到自己此时有什么心情,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麻木又茫然。
赵蔓从包里拿出一只信封,放在他们面前,“上周我收到了这个,是从加州的戒毒所里寄来的。孟岚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