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翻开工作笔记,这是一本牛皮纸封壳的笔记,扉叶上有点小塑料壳,就在那小塑料壳里,赫赫然摆着两张陈美兰和阎肇的大头像,红色的背景,俩人的头凑在一起,阎肇还是那张驴脸,多看一眼都让人心里不舒服。

但陈美兰微抿着唇,望着镜头,笑的含情脉脉,跟她十八岁时没有一丁点儿的变化。

啪一把合上笔记本,阎西山长长滋了口气:牙疼!

但他还是准备把那一千块放进去,用来给阎肇买棺材吧,祝他早日出门被车撞死。

外面,阎肇跟局长孙怒涛边走边聊,上楼了。

“阎肇,你在老山前线的奖励下来了,三个二等功,一个三等功,还有三个优秀,目前来了一笔奖金,六千块,喽,给你,从军报国,我们就该此生无悔,但祖国也不会忘记我们,这是你该得的奖励,部队上说让我代表国家感谢你。”孙局说着,把鲜红色的信封,拍到了阎肇的胸膛上,给阎肇敬了个礼。

阎肇接过信封,掏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边走边问:“领导,我在前线呆了好几年,这次回来看物价涨的厉害,也没时间出去走一走,嫂子是不是在家具厂上班,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她,一张床现在要多少钱?”

要买床?

这个别人怕不知道,但孙局倒是门儿清,因为他爱人就在本市一个生产床的厂里工作。

“那就看你要什么样子的了,老式木头床,里面能装衣服的箱床,还是现在最流行的席梦思。”

“席梦思是个什么东西?”阎肇下意识追问。

这名字听起来很好听。

孙局摆手了:“了不得,外国进口的新花样,一张要四五千块,但据说那玩艺儿舒服的不得了,我家最近顿顿咸菜大米饭,就因为她买了一张席梦思,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她卖那玩艺儿,我们要买它都费劲儿。”

“那就席梦思,我买。”阎肇说。

阎西山收回了自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