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从归德府送了案卷回来,”皇上缓缓道,“你想不想看看?”
朱茂垂着眼,答道:“不用看,上头会写些什么,儿臣大致都知道。”
左不过是各种罪行。
他不想再看一遍至晋那混账是如何犯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了。
皇上没有勉强他,只是道:“父子一场,缘分终究是浅了,鸩酒、白绫、短刀,你自己选一样吧。”
朱茂猛得抬起了头。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皇?”朱茂的身体微微发颤,“您把我关在这里还不够吗?您竟然还要杀我?虎毒尚不食子,我……”
“你一意孤行之时,”皇上打断了朱茂的话,“你想到你的父皇与母妃吗?朕不食子,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一次又一次谋害兄弟吗?”
朱茂缩了缩脖子:“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儿臣这一次是真的知道错了!
儿臣就是个祸害,自己犯错,连累了很多人,儿臣罪有应得,可父皇您、您是明君,您不该、也不能背上杀子的名啊!”
朱茂噗通跪了下来,手脚并用爬到皇上跟前,抱着皇上的腿,痛哭流涕。
他在父皇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他相信父皇是真的要杀他。
他只是不解,那么讲究体面、追求名声的父皇,怎么能真的下得去手?
杀子是恶名。
不好听,一点都不好听!
皇上按住了朱茂的肩膀:“你自己选一样吧。”
朱茂的肩膀垮了下去:“那您为何还让儿臣收拾得像样些?儿臣将死之人……”
“人落下来的时候,由稳婆擦得干干净净,人走的时候,一样也要整齐体面。”皇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