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礼貌地道谢,眼前忽然多出一条胳膊:“再给我一条,谢谢。”
他邻座的乘客醒了。
空乘忽然发出小小的惊叫:“您是Dipper?”
Dipper,时下最火男团的队长。
洛之闻曾经以“焰”的身份为他们的组合写过歌。
*
新的离婚协议书由洛之闻委托律师,送到了封顷竹的办公桌上。
他俩离婚的事情没有公开,但是公司的员工已经开始猜测他们的关系是否有了裂痕。
韩谦山比他俩还要焦急,又不能和别人说,只能在办公室外抓耳挠腮,怕封顷竹脑子一抽,真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封顷竹没签。
他冷漠地注视着律师:“谁让你来的?”
“封先生,我是洛之闻先生的委托律师,这份离婚协议书是他拜托我拟定的。”
封顷竹心底蹿起一团无名的火:“他人呢?”
“委托人的隐私我是不会透露的。”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弯腰将钢笔按在封顷竹手边,“如果您对这份协议没有异议,就请签字吧。”
“我……”封顷竹咬牙道,“我不同意。”
律师困惑道:“您对这份离婚协议书有意见吗?如果有意见,您可以对我说,我会如实转达给我的委托人。”
“我要亲自对他说。”
“封先生,您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律师叹了口气,“如果您不想离婚,我建议您和洛先生好好交流一下。如果您只是不满意我拟定的离婚协议书,那我可以告诉您,这已经是洛先生可以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他不要您的财产,也不要您的补偿,只希望在清明节的时候可以以私人的身份祭拜您的祖父。”
封顷竹当然知道洛之闻已经让步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换句话说,洛之闻压根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
大概连钱都觉得恶心了吧。
封顷竹自嘲地笑笑,曾经那么喜欢他的一个人,现在已经可以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了。
他猛地攥住钢笔,落笔写下一个“封”字后,又盖上了笔盖:“我不同意这份离婚协议书。”
他说:“我必须补偿他,就算他不需要,我也不可能不给。”
律师傻了眼。
从业多年,他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夫夫:一个死活不要补偿金,一个上杆子给离婚对象送钱。
“恕我直言,”律师拿回了离婚协议书,“封先生,您和洛先生这样,永远也离不了婚。”
这话从一个陌生的律师嘴里说出来,封顷竹竟然没生气。
他目送律师离去,低头看着掌心里沾上的墨迹,想起了洛之闻脸上的疤痕。
瑕不掩瑜。
褪去偏见,封顷竹不得不承认,那是个从小就温润如玉的少年。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自从和洛之闻的关系僵化以后,他就没睡好过了。
封顷竹浑浑噩噩地做起梦。
梦见的还是那个叫“阿文”的人,他站在葡萄藤下,长长的衣摆在风中摇摆。
阿文说:“封哥,你下回来找我,别翻墙了,让你弟弟看见,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