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过年到底跟以往有了些不一样,老子当皇帝跟哥哥当皇帝可不是一回事。从宫里回来之后,玉玳悄悄的这么跟胤祐说的时候,胤祐也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要不说前些年兄弟们争得头破血流呢,上去和上不去那就真不是一回事,你在后边瞧见理亲王福晋了吧,跟以前能是一样的吗。”胤祐听了玉玳的话摇摇头不禁感慨。
自己在前边看见理亲王的时候都觉着恍如隔世,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太子,今儿安安静静坐在老三旁边,说什么他都一脸平静听着。有臣工来敬酒也都来者不拒,还是圣上怕人喝多了把弘晖放到他二伯跟前替理亲王执壶,才挡下大半的酒。
康熙临死前有口谕,让老四善待废太子和直郡王。但今年还在孝期里边,好多事都不能办,也就只能先糊涂着。直郡王府还是老样子,说是圈禁但也没亏待过,今天直郡王找了个借口没进宫也没太多人记得,出来出不来的也就这么回事吧。
宫里废太子一家还住在毓庆宫里边,说是要把人往郑家庄搬,但现在郑家庄那边还没收拾好,也就只能先把人留在宫里。当初先帝刚驾崩,四爷就下了圣旨封废太子为理亲王,废太子妃自然也就成了亲王福晋,今年过年大概是为了以示皇恩浩荡,反正后宫那边理亲王福晋也从毓庆宫出来了。
“那能一样吗,以前人是君咱们是臣,现在再是亲王福晋,那也成了臣。”太子废了之后玉玳就再也没见过理亲王福晋,今儿猛地打眼一瞧,气色倒是还行。
只不过不知道是就不见生人还是实在场面尴尬,反正坐在那儿话不多,神情也有些紧张。几个妯娌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坐在最上边的皇后也好不到哪儿去,席间自己跟她对视了几眼,两人眼里的无奈简直心有灵犀。
“所以啊,要爷说呢还不如赶紧搬到郑家庄去,到时候甭管有事没事的找个借口躲过去也容易。现在就在眼皮底下晃悠,想找个由头都难。”屋里地龙烧得旺,胤祐脱了外袍换上家常的衣裳靠在躺椅里边一边泡脚一边跟玉玳扯闲篇。
时辰已经不早了,但两人谁都不着急睡觉。万事都是有舍有得,刚说了四爷登基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但也就因为是哥哥当皇帝,明儿早上两人总算是不用天不亮就去宫里,能安安心心在家过年。“对了,过几天你抽个空把东西给我收拾收拾,说不定哪天就得出门一趟。”
“定了是你的差事?怎么这会儿才说啊。”玉玳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给自己拆卸簪环,一听胤祐的话语气里多少就带了三分埋怨。之前说的时候自然什么都舍得,真要出门了哪有那么干脆。
“前几天进宫的时候就说定了,老三那货,还没怎么呢就又说自己病了不得劲,遁了。其他人各有各的活儿,可不就你家爷们跑一趟了。”
老五还得管着九门提督府这一摊肯定走不开,老八倒是有本事,但圣上若是能放他出京城去江南,那除非是圣上疯了。后边的就不用想了,所以算了算去这差事只能是自己的。
“那你就不忙了,正蓝旗里边事儿也不少,工部现在你不也天天去吗,衙门那边你不管了?”玉玳扭头看着懒洋洋窝在躺椅里的人,舍不得肯定是舍不得的,但更多的还是担心。江南官场水深得吓人,自家这憨憨别过去了差事没办好,再把自己搭里边。“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胡闹,你以为出门玩呢。”胤祐一听这话蹭一声就坐起来了,吓得一旁伺候的奴才差点一屁股墩坐地上去。“爷可跟你说这事不行,你别想了啊。”夫妻这么多年,玉玳什么时候是说笑,什么时候是说真的胤祐分得出来,她这会儿明显就是真动心思了。
玉玳一看他这态度就不怎么高兴,刚想再反驳几句,嘉仪居然这会儿迈着小短腿儿过来救她阿玛来了。“阿玛,我睡不着。”嘉仪还差几个月才满三岁,家里现在最最最娇气的孩子就是她,胤祐真就像当初说的那般把孩子捧在手心里宠,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哟,咱老闺女来了,怎么就睡不着了,来,到阿玛这儿来。”这会儿见女儿来了,胤祐赶紧起身把孩子抱到怀里边,连脚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干,好在屋里铺了地毯,也冻不着他。
“不知道,刚刚醒了就想阿玛了。”还小的时候胤祐就老让孩子睡在身边,现在大点儿倒是把孩子放到东厢房去了,但只要嘉仪随口撒个娇,照样又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嬷嬷奶娘一概不管用。
“哦想阿玛了啊,那今儿晚上跟阿玛和额娘睡好不好。”嘉仪是个小胖子,从小就被喂得壮壮的,这会儿胤祐抱着肉呼呼的孩子,连说话都跟着她跑偏了,挺大一爷们说话也装得嗲声嗲气的,听得屋里奴才都直起鸡皮疙瘩。
“好!”一听可以留在这边睡,嘉仪立马熟门熟路的就自己往被子里钻,“额娘您快来,被子里好舒服的。”说什么睡不着啊,不就是想跟她阿玛撒娇了吗。这下如愿了,小脑袋挨着枕头瞌睡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