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衍收到信的时候,里里外外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才确认下来,是要自己去查正蓝旗底下的人家。“爹,您瞧瞧这信没写错吧,怎么让我去查啊,正蓝旗里边的事儿,那不是王爷咳嗽一声就都查透了的。”
信是直接寄到府里罗察手边的,这意思就是没打算瞒着罗察。罗察现在年纪真不小了,在工部待了这么多年,等明年罗衍资历年纪都到了能坐自己的位子,他都打算退了回家哄孙子玩了。
但到底罗察年纪大,想事也比孩子通透,尤其罗衍这么多年再是学着圆滑学着世故,但还是透着几分单纯,这事得要罗察给他点一点。“王爷接手正蓝旗才多少年,底下那些世袭的参领佐领又根深蒂固盘亘了多少年?要不是有纳喇家一路扶着,还到不了今儿这么顺。”
“这事纳喇家一出手,必定下边就得有人发觉。不如找个外边的,你就细细的查,好的不好的都老老实实的说,王爷这回要听实话。”罗家这些年攀着胤祐,好不好的时候都有过。
胤祐倒霉的时候罗察父子也跟着没人敢挨边,但哪怕到了那会儿罗察也从没想过要舍了主家,断了关系。罗衍就更不用说了,当年自己厚着脸皮求来的,这些年淳王府的饭都吃了不老少,自然不可能离了王府。所以到了今儿个,这种贴心的差事才能落到自家头上。
“行,那儿子就慢慢查。”罗衍没接过这样的差事,掂量半天决定还是得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办。这事除了父子两个罗衍也不敢往外说,就在书房里自己捣鼓,光制定计划就用了两三天。罗衍自己挺满意,半点不知道另一头王府里边大阿哥都要急死了。
“额娘,阿玛这什么意思啊,就俩字啊?”从江南捎回来的除了信还有江南的小吃特产,那些东西弘曙权当没看见,眼里只盯着胤祐送回来的信。
“昂,就俩字,要不少爷亲自去江南问问你阿玛?”玉玳过了生气的那个时候,现在已经到了拿这事挤兑儿子的阶段了。看着儿子抓耳挠腮的样子还挺可乐,平常这小子就老爱装老成,心里边鬼点子又多,自己还真难得见他这幅模样。
“别啊,额娘您这是不管儿子了是吧。”弘曙蔫了尾巴赖在玉玳身边,挺大的孩子脑袋还非要靠在玉玳肩膀上,“阿玛这就是偏心,那封信儿子捏过了,里面起码得有五六张信笺呢,最后就给儿子俩字。”
到底是自己儿子,还是头一个孩子,哪能有不管他的时候,只不过这回胤祐就是故意噎弘曙一回,给他涨个教训,玉玳也不能拆他的台啊。“怎么,两个字不够,非要你阿玛写信回来骂你你才高兴?”
“就让儿子等着,到底行不行的阿玛也不给个准话儿,儿子得急死。”弘曙知道富察家身份不够,尤其还就在正蓝旗里边,说白了哪怕是富察家家主,那也就是阿玛的奴才。
“行了,总比捎封信回来跟你说不准的好吧。少在我这儿赖着,你阿玛不是让你有空多看看书,别老天天的不定性,都没听进去是吧。”玉玳一说这事,弘曙立马就蹿腾起来,也不委屈也不撒娇,撒腿就跑了。
等孩子出去了之后玉玳才朝着桃子几人摇摇头,孩子刚生出来的时候自己就盼着孩子大一点,后来大一点调皮得不行,又想着还是得成年了才稳重。
可真到了现在连心仪的姑娘都有了,自己照样还是得操心。上辈子加这辈子没成亲的时候说的那些才不操心孩子,他们爱怎么怎么的豪言壮语,全成了现在啪啪打脸美好回忆。
“福晋您别操心那么多了,王爷不让罗衍查去了吗,等罗衍查完了再说呗。”罗衍在外边现在也是个体面人儿,进进出出不是大人就是爷的。
可进了王府照样被桃子挑剔,挑了这么些年罗衍都习惯了。桃子就是瞧不得他那文绉绉的样子,有时候进府来碰上,要是桃子好声好气的,罗衍反而觉着不自在。这事这事罗衍私底下跟秦岭说过,秦岭翻了白眼懒得理他,他这就是大爷做厌了,做做奴才还挺过瘾。
弘曙发愁自家阿玛到底是什么意思,连带着好几天都没出门,天天都窝在前院里守着弘倬读书,烦得弘倬看着自家大哥就扭头往玉玳这边躲,弘倬性子再好,但也受不了他哥天天跟自己眼巴前叨叨。
“额娘,您可管管我哥吧,这么大个王府都快装不下他了。”弘倬手里捧着甜瓜,一边吃一边告状。现在南边开春京城吃的鲜果儿也跟着多起来了。
弘倬翘着脚坐在桌旁一边吃,一边跟他额娘絮叨弘曙怎么过分,连自己在先生那儿功课没做。逃学的事儿都给漏出来。要不是玉玳宠儿子,今儿非得挨顿打不可。
“弘倬,你又背着弘曙来告状是吧,你哥可全听见了啊,明儿到书房那边看你怎么办。”玉玳看着小儿子还没说话,外边令仪抱着嘉仪过来了。后边就跟着臊眉耷眼的弘曙,进来连弘倬都没看一眼,一个人萎在一旁小模样看着挺委屈。
“不是说今儿出门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王府里边虽然规矩不小,但从来也没拘着孩子们不让出门。哪怕是令仪,只要带齐了人,想出去逛那就去逛,没谁不让。
玉玳接过令仪手里的嘉仪也不管自家大儿子那模样,看着令仪那模样就知道她有话说,“是不是碰着什么事儿了?快说说,让咱们也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