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淙茗正要再试探,老婆婆的中气十足的叫骂声就从那边传了过来:“浇个菜就要这么长时间,日子还过不过啦?!你又在那里和男人厮混个什么劲儿!贱不死你了是不是?!”

竹生娘的身体习惯性地抖了一下,马上回道:“这就好了!”说完,也不再和季淙茗闲聊,手臂抖一下,水洒一下。

“我来吧,我动作快。”季淙茗直接提起水桶就开始浇水。

竹生娘安静地站在那,看他都折腾完了才说:“你这样弄,菜会淹死的。”

季淙茗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是这样啊……不好意思啊……”他没干过农活,也不知道是不能这样做的。就想着快一点了。

“一次两次没关系的。”竹生娘又低低的说了一句,然后弯腰伸手去拿没了水但依然不轻的大塑料桶。这个水桶是用大个的油漆桶来充当的,本身重量就不是多轻,竹生娘年纪虽然比她婆婆小得多,但身体却比婆婆老得多。

她一弯腰一低头,盖在脖子上的布料就跟着往下折了一下,但是当她将头抬起来的时候,领口的布料就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有自动弹上来,露出了一截狰狞的皮肤。

季淙茗愣了愣。

竹生娘的外表看着很是恐怖,但还处于正常人的水准,只是背比别人更驼了点,皱纹比别人更多了点,因为表情凄苦,所以比别人看着更狰狞了点。

但脖子上刚才露出来的那一截奇怪的疤痕,却超出了正常人能达到的水准。不仅是有奇怪的疤痕,肉色如同肉虫一般凹凸不平的突起缠在她的脖子上,皮肤松垮不说,血管也像是被什么人抽出来绕在皮肤上的,青青紫紫的凹凸不平,像是掉了一圈肉似的。

竹生娘水桶回去了,她的心思一直在婆婆的骂声里,害怕自己又惹她不高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衣领微微往下折了一点,不过她的动作如往常一样,起身时下意识地将脖子上的衣领按了按。

那边,老婆婆中气十足的声音依然在响着,骂完了竹生娘骂儿子,骂完了儿子骂孙子。就是指桑骂槐地骂给季淙茗听。

竹生娘不敢耽误,连忙跑过去了。

老婆婆嗓门很大,但季淙茗却半点没受影响似的,走到旁边从山上流下的小溪里洗了个手,想着竹生娘的话陷入了沉思。

白天是人,晚上是鬼。

白天的人,和晚上的鬼是有共同的记忆的吗?

季淙茗不太清楚,他见过的鬼太少了,方婷婷一家是案例,但数量太少,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方婷婷是厉鬼,也是副本大boss,季淙茗进入过她的梦,但梦境太零碎,没有逻辑。找不到什么可以参考的价值。

方婷婷的家人就更别说了。

他们只是被方婷婷操控着满足她内心空虚的棋子。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扮演着她死前执念最深的日子。

这里呢?这里也是某个厉鬼重复度过的执念吗?

“斐垣,我觉得鬼好可悲。”

斐垣玩着消消乐,对着越来越自来熟越来越不客气的季淙茗说:“人也可悲。”

这个年纪的孩子,多愁善感得让斐垣有些无力。

“是哦,人和鬼,好像没有资格说谁去可怜谁的。”季淙茗想了想又问,“副本boss的线索,你有眉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