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枝应了一声,外面却有个婆子黑着脸递给她一个礼盒:“三少奶奶莫要随便编排,我们洪家是知书达理的人家。夫人早备好了。”
“快拿来。”殊尘回嗔作喜:“我也不是故意这么想的,你听听三少爷说的那是什么话,他那话说出来,我能不误会吗?翠枝上来,咱回娘家瞧瞧去!”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街上人来人往。洪成焱不想理会殊尘,靠在靠背上装睡。殊尘也没打算理会他,自顾自地挑起窗帘,往外看去。
报童怀里抱着小包,手里挥舞着报纸,一边跑一边叫喊着;街道两边的店铺门口贴着大幅的海报,挑着挑子的小贩来来往往;有轨电车拖着长长的尾巴飞驰而过,汽车被堵在路口,不耐烦地鸣着喇叭;她正张望的时候,街边一个穿着短袖旗袍披着披肩的女子远远地招手,车夫拉着黄包车跑过去,殷勤地说着什么……
殊尘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旁边的洪成焱“哼”了一声。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洪成焱嘀咕着。
殊尘懒得与他说话。见世面?洪成焱知道什么叫大世面吗?大概他觉得坐几个月的船去西洋留过学,喝过洋墨水就叫见过世面了?
马车很快到了温家,进了大门,二人刚刚下车,一个穿着长衫的老者便走过来,满脸愧疚地拉着洪成焱说道:“女婿,我对不起你们洪家啊!”
洪成焱面对长辈时还是人模人样的,他笑着与温举人寒暄着,两人互相吹捧了几个来回,听得殊尘牙都酸了。
“你这孽女,”温举人拉着洪成焱走进中院,都快到书房了,才想起自家女儿,皱着眉头瞪殊尘,“还不去后院见你娘,你这一出嫁,你娘哭了几天了。”
殊尘随口应了一声,带着翠枝去后院了。
温夫人的眼睛确实肿肿的,不过殊尘试探了几句,发现她并不是想自己想的。
“我只你和你大哥这么两个孽障,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大哥早年不知去了哪里,没个踪迹,让咱们娘儿俩在这受那个妖精种子的辖制,现在回来了,却又自甘堕落去当了兵,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温夫人抱着殊尘,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你嫁出去了倒是享福去了,我孤孤单单的,在这家里可怎么过哟!”
殊尘无奈,“大哥不是回来了吗?你哪里孤身一人了?”
温夫人哭得更伤心了:“你爹要他退了伍回来念书,可是他不答应,你爹就拿我撒筏子,又不是在我身边儿长大的,我说他哪里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