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去了,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总之你什么也别说,在一旁看着。”颜老太太叫了外头的人进来伺候。
听涛阁,因明天不用早起请按上学,睡莲这些天睡得有些晚,此时还在书房的黄花梨透雕莲塘荷花罗汉床上临帖,采菱慌慌张张来报:“老太太和五爷来了。”
什么!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睡莲急忙要起来行礼。
“脚还没好利索,起来做什么。”
颜五爷和容嬷嬷一左一右搀着颜老太太进来了,颜老太太和睡莲对着在罗汉床上,中间隔着黄花梨炕几,颜五爷则坐在旁边的黄花梨圈椅上。
“恕睡莲不能向祖母、父亲行礼了。“睡莲坐在罗汉床上,分别向颜老太太和颜五爷深深地鞠了鞠身。
烛光下,睡莲的轮廓和去世的长姐如此相似,颜五爷不禁恍惚起来。
颜老太太看着炕几上临了一半的书帖,点头道:“这字比去年冬天进益许多,脚伤了还坚持临帖,也不枉我索日唠叨你了。“
“祖母教诲,孙女不敢忘。“睡莲心里七上八下的:今夜这对母子唱的是那出戏?
“今儿我和你父亲来,是要说说你的终身大事。“颜老太太突然抛出一个炸弹来!
睡莲一愣,而后快速反应,切换到古代淑女应该有的模式,先是脸红,而后垂首嗫喏道:“孙女还小呢,三姐姐、四姐姐还有七姐姐都还没有…再说,孙女的终身大事自有祖母和父亲母亲做主。”
“你虽还小,但你是颜府嫡长女,我和你父亲已经为你打算将来的婚事了。”颜老太太问道:“近日有人来讨我和你父亲的口风。”
“祖母不必多说,孙女一切都听从家里安排。”睡莲打断了颜老太太的话,半是羞怯、半认真道“孙女是颜氏女,从小到大,一饭一茶、一针一线都是家族所赐,所以无论祖母和父亲母亲如何决断,孙女都心甘情愿。”
颜老太太盯着睡莲的眼睛,问道:“你就不怕我们把你许配给浪荡子?”
睡莲也看着颜老太太的眼睛,干脆跪在罗汉床上给老太太和父亲都磕了一个头,道:“孙女听从安排,孙女相信,无论祖母和父亲母亲的决定如何,都是为了整个颜府着想。”
睡莲能在逼问下对答如流,全都归功七婶娘柳氏的教导,柳氏说过无论自己私心如何,都必须在明面上表示颜府利益大于一切,如此方能在大义上站稳脚,以不变应万变。
也不知为何,听到睡莲这番话,颜五爷内心最后一丝犹豫都消失了:这样的嫡长女,将来对颜府大有益处,可不能由着莫氏胡来,至于品莲,唉,总会有合适的人家…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最最懂事的,我和你父亲定不会亏待你。”颜老太太又问了几句伤情,何时可以回学堂读书等闲话,最后嘱咐服侍的丫鬟妈妈们好生伺候着,就和五爷离开听涛阁。
颜五爷先将颜老太太送回松鹤堂,颜老太太说:“我知道品莲是你的心头宝,你怎么宠她我都不管,姑娘家娇养一点也没什么。可睡莲才是咱们这一府的嫡长女,刚才我只是一试,你也瞧出这个孩子是个不俗的,小小年纪就懂得隐藏自己的想法和情绪,我觉得她比品莲强多了。“
“这样的孩子,难道你还打算牺牲她为品莲的婚事铺路吗?儿子啊,你就当我是私心,睡莲才我正经嫡孙女,品莲她毕竟是隔房的,莫氏求助淮南伯和安宁公主我没法阻止,但他们的手休想伸到我们这一房来!”
颜五爷忙道:“虽然两房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毕竟两方人家,各不相干的,儿子不会再犯糊涂了。”
当夜,颜五爷去东轩阁对莫氏交代了几句,晚上却歇在了泰正院,杨氏大喜。
次日上午,品莲黑着脸来到听涛阁,把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全赶了出去,睡莲摸不着头脑:这位姐姐是想怎样?
“你昨晚到底对老太太和父亲说了些什么?!”品莲重重一拳砸在睡莲面前的炕几上,低声怒吼道:“你就是不是还记恨年夜饭那天我让你下不了台的事情?所以昨晚向老太太和父亲进谗言,毁了我大好婚事!”
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积年干戈难成玉帛
对于品莲的突然发怒,睡莲实在摸不着头脑——昨晚祖母和父亲来访难道和品莲的婚事有关?
难道自己昨夜那番慷慨陈词无意拦了品莲的道了?
哎,不对啊,当时书房只有自己和祖母、父亲三人在,谈话完全是秘密进行的,难道莫氏也有耳报神在听涛阁,而且在采菱、朱砂石绿、添菜添饭等人的严防死守下窥听到了?
不可能!所以品莲很可能是胡乱猜测,或者情急之中被人挑唆——难道是四姐姐青莲又跑到华年居吹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