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太太暗暗摇头,最近杨氏尾巴又开始翘起来了,得找个机会再敲打敲打杨氏——嗯,还是等她亲娘走了再说,暂且忍一忍吧。
柳氏淡淡道:“有件事情想和母亲说一说。”
“什么事?”
“唉,说起来,睡莲这个丫头前些日子问我府里祭祀上香是个什么章程,我私心想着,下个月初五是她生母魏氏阴生,可能她要张罗这些了。”
“您也知道,她房里管事妈妈是成都跟过来的,府里和老宅子的规矩又有些不同,以前九丫头都是在成都自己张罗,现在回来了,她实在不好去问杨氏,所以就找我问了。”
也是,这事还真不好问杨氏这个继母,颜老太太默然点点头,问:“你是怎么说的?”
柳氏淡淡道:“媳妇那里能让她一个小孩子张罗这些事呢,没得惹外人闲话,当然是我们这些做婶娘帮着做了。媳妇对她说,你只管放心,到时候府里自然就准备妥当了。”
“嗯。”颜老太太简直就是瞌睡遇到枕头!她沉吟片刻,这八年来,魏氏的忌日都草草了事,阴生根本就没有操办过,如今睡莲回来了,无论是为了这个嫡孙女的颜面,还是为了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敲打敲打杨氏,都要把魏氏的阴生好好办一办!
颜老太太继续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和沈氏一起按照府里旧例办,该用什么、领什么,你们只管去找杨氏要,库里没有的、或者品相不好的,你们就找杨氏支了银子买好的,莫要吝啬银钱。”
“至于上香——。”颜老太太想了想,说:“就定下什刹海附近的法华寺,离家近便,咱们家在那里每年都供奉不少香油钱,你拿我的帖子过去,要寺里的主持在八月初五那天清理闲杂人等,也莫要接待其他香客,睡莲去给她生母上一炷香。”
“是”柳氏应下,暗想还是杨氏这个幌子好使,只要一提她,婆婆气上心头,就忘了魏氏之死了。
也是,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呢,还是对付活人要紧。
背主求荣作践主母,后悔不迭自食恶果
作为颜府唯一的贵妾,长宠不衰的宋姨娘是所有妾侍中唯一拥有独立小院的姨娘。
偏偏这个宋姨娘越是受宠,却越是低调,从来不争宠,锦衣玉食三餐无忧,膝下还有一子一女傍身的她,却整日关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纺线织布,还在院子里开了个小菜园自己种菜,过着乡下庄户人家般的生活。
以前先五夫人魏氏在时,她每日带着女儿怡莲去正房晨昏定省,态度恭顺,偶尔也能陪着骨瘦如柴的魏氏说说话、添衣端药的伺候。
宋姨娘是魏氏亲手聘回来的贵妾,用来分莫姨娘的宠,平衡几个妾侍势力的。
魏氏也很信任宋姨娘,甚至在最后弥留之际,丈夫颜五爷和婆婆颜老太太都不在身边,因怕吓着孩子,过了病气,亲生女儿睡莲也被当时的奶娘周妈妈抱得离的远远。
所以到最后,是宋姨娘静静的看着魏氏咽下最后一口气,帮着逝者擦身换衣的。
相比而言,先五夫人魏氏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后来生了儿子抬成的温姨娘就显得格外白眼狼了。
那位温姨娘在生子之前还算恭顺,生子之后嚣张跋扈的态度和当时生下二子一女的莫姨娘可以并肩了。
当时温姨娘最大的爱好就是和莫姨娘一样,每天抱着宝贝儿子在魏氏病榻前炫耀,说一些看似安慰,其实很刺心的话。
看着魏氏日渐灰败绝望的眼神,温姨娘打心眼里觉得解气——曾经高高在上、能主宰自己生死的小姐,今日也能如微不足道如尘埃一般被自己践踏在脚下!
和温姨娘一样都是奴婢出身的颜姨娘曾经偷偷奉劝过她:“你莫要做的太过了,莫姨娘背后有老太太和五爷做靠山,而你原本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你这样逼她,别人会戳你的脊梁骨,说你背主的。”
“什么背主不背主?”温姨娘赤红了眼:“我已经是颜府的人了,和夫人有什么相干?我的主子是五爷。”
颜姨娘道:“虽然夫人婆婆不喜、丈夫不爱,但是她无论是生还是死,都是五房的夫人,你我都要视她为主,再说了,夫人膝下还九小姐,九小姐是我们五房嫡长女,等她长大成人,若提起过去的事来,她会怎么看你?她将来嫁入好人家,又会怎么对待你的哥儿?有些时候,做人要留有余地啊!”
“夫人太软弱了,咱们跟着一个没用的主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说不定那天颜府的这份家私都要被七房占了呢!七夫人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女官,精明的像个狐狸精,她生了儿子,又是老太太的亲儿媳妇,依我看,若不是七老爷身子不好,老太太留了一手,咱们五房还不知道会被挤兑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