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都是后话。
且说几个莲散去,十小姐慧莲则回去看账本、料理家事,自打她从成都回来之后,五房宋姨娘就主动退出,把五房的事务交由她料理。
颜府内宅现在基本是五房的十小姐慧莲、七房八夫人宋氏,九房十一小姐琪莲三人打理,大房七夫人徐汐懒得理事,乐的自在。
怡莲回到以前住的悠心院,生母宋姨娘正等着她。
怡莲对宋姨娘行了半礼问安,宋姨娘拉着她的手从头看到尾,母女两个这才坐在临窗大炕上闲话。
“……快过年了,魏家那边的节礼准备妥当没有?”宋姨娘说道:“你出嫁之前,名字是改写在魏夫人名下,虽然只有个嫡出名分,但是礼不可废,八节的礼物你要办的妥当,魏家是厚道的,不会说什么,但是外头那些别用用心的人就不一样了,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我省的。”怡莲优雅的端起茶杯,撇了撇浮沫,饮了半口,放下,说道:“节礼已经备好,连魏老太太正月十五的笀礼都一应周全了,只是这会子礼单还没定——我得向九妹妹打听顺平伯府都备了些什么礼物,照着样子减一两样送过去,总之不能比九妹妹贵重,免得被人说我仗着侯府比伯府爵位高一层,就故意在礼物上压着九妹妹,论理,她才是正儿八经的外甥女,我何必抢她的风头呢。”
“你明白就好,姨娘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还没有你想的周全。”宋姨娘看着衣着华丽的女儿,这个女儿从小就异常的懂事,模样也生的好看,她经常想,女儿将来会嫁到什么人家呢?五爷是个寡情的,但对子女的婚嫁还是上心,不会将女儿塞进火坑。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女儿会平步青云,直接就是一品诰命的泰宁侯夫人。泰宁侯府那些腌臜事,全京城皆知,她自从知道这门亲事后,就日夜揪心。
女儿安慰她说:“有得必有失,若要得富贵,就得去趟浑水,泰宁侯府水深是不错,九妹妹比我小,还要嫁永定侯府的许三爷呢,虽然辟府别,但日子也消停不了。再说这门亲事已经没有推辞的余地,姨娘莫要如此伤神了。”
木已成舟,宋姨娘别无他法,她只得将魏夫人托付自己传给睡莲“守心”二字的遗言,给怡莲也讲了一遍。
怡莲陪着宋姨娘说了会子话,然后问道:“上次托付您办的事——?”
宋姨娘屏推众人,低声道:“果真要如此暗中行事么?”
怡莲顿首道:“侯府那些人个个都盯着呢,明刀暗箭的每天都不安生,所以我才躲在这里确认一下。”
宋姨娘长叹一口气,拍拍手,丫鬟引着一个干净体面的中年嬷嬷进来……
来思院,柳氏住处。
睡莲正和白哥儿比赛玩投壶,白哥儿连输三阵,输的还咯咯直笑,好像胜利者是他似的,柳氏瞧见睡莲眼里有了疲色,就给儿媳妇宋氏使了个眼色,宋氏将白哥儿抱下去哄他睡午觉。
睡莲往临窗大炕一歪,叹道:“真是累杀我了,白哥儿欢腾起来就是两个我都奉陪不住。”
柳氏深有同感,不过还是笑道:“每次拉着他洗澡,得四个丫鬟摁住,泼猴儿似的,由得他淘气,横竖到了五岁,就要开蒙读了,他老子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话题一转,柳氏问睡莲:“昨天你也认亲了,我给你写的那本永定侯嫡支名册还对得上?”
“大体是对的上的。“睡莲抓着柳氏的手感激涕零道:“幸亏有您提前预配了,否则我还真的记不住那么人,永定侯府人真多啊,还蜘蛛网似的复杂,长房几个侄儿年纪比我还大,叫我三婶娘。”
老永定侯天生八字硬,在他出生后,侯府足足有十来年没有再听到婴儿的哭声,所以三个老太爷年纪比哥哥小了很多。
老永定侯还是世子的时候,就死了老婆,后来老永定侯继承了爵位,娶了第二夫人,没过几年就因难产去世了,京城风传老永定侯命硬,克妻克子,谁敢再把女儿嫁给他?
长房就这样只有两个庶子,不过老永定侯到底不死心,他一心想要个嫡子,名正言顺的将爵位传下去。天下也不乏为了富贵卖女求荣的人,吏部有个七品给事中到底是将自己的嫡长女嫁到永定侯府,给老永定侯做第三任夫人——这便是许承曜的母亲。
说来也是怪,这个大小姐在娘家身体好好的,嫁到永定侯府之后却经常生病,也怀过孩子,都没有保住,于是老永定侯更是坐实了命硬克妻克子的传言。
无奈之下,老永定侯只能认命,请封了庶长子为世子。后来老永定侯得了急病走了,年轻的太夫人在灵堂昏厥,诊出了喜脉,生下许承曜这个遗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