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说道:“方才我舅家捎来消息,说任凭处置,他们早就不是魏家人了。”
在知道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居然在外甥女当家理事的第一天就上门胡闹时,魏大舅的原话是这样说的:“魏家好不容易割掉烂疮,却不料这烂疮到处祸害,任凭外甥女和外甥女婿处置吧,没有他们,咱们老太太兴许还能多活几年。”
三年前得知十八娘和十九娘被小儿子送给人做妾之后,魏老太太当即气得中风倒地,虽然后来太医妙手回春了,可那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魏大舅和魏大舅母是纯孝之人,看见母亲枯入槁木的模样,夫妻两个恨不得生嚼了魏小舅一家。
魏小舅在顺天府衙门牢狱待到黄昏,就被人放了出来。魏小舅昂首挺胸走出牢门,还不忘整了整油腻的衣襟,得意对两个牢头说道:“我早就说了,皇上身边的红人顺平伯是我外甥女婿,谁敢把我怎么样?识相点的,赶紧给大爷塞几两压惊银子,大爷记得你们的好,给你们求个官做做,总比成天待在牢狱里发霉强。”
那牢头一脚踹向魏小舅的屁股,骂骂咧咧道:“滚你娘的屁!老子的大牢公侯子孙都关过无数个,你一个坑蒙拐骗的痴汉算那根毛?!再啰嗦老子一刀阉了你的老鸟!”魏小舅摔了个满嘴泥,不敢再啰嗦了,灰头土脸的就跑。
出了顺天府街,魏小舅一天没吃东西,早饿得老眼昏花,不过尽管如此,他那双色迷迷的老眼就定格在前方一个浑身缟素的妇人身上。
都说若想俏,一身孝,这寡妇穿着素服,乌油油的发髻只簪着一朵小百花,清水出芙蓉似的。
仅仅只是个背影,就令魏小舅挪不开眼了,不知不觉中,魏小舅跟着小寡妇走了两条街,拐到北城棉花胡同里。
那小寡妇突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魏小舅这种色中饿鬼之人,那里顾得了什么男女之防,径直跑过去扶起小寡妇,手上还有意无意的沾了些便宜,他早就败光了家财,姬妾全都卖了,有日子没碰女色,心里直痒痒。
——连年老色衰的魏小舅母都被他卖给人牙子,换了二两银子!后来魏小舅母被人牙子转卖道西北黄土高原的小山村里,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光棍做老婆,那老光棍怕她跑了,成亲当晚将魏小舅母一顿饱揍,吓得魏小舅母一生都不敢踏出窑洞半步,两年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年久失修的窑洞坍塌了,魏小舅母和老光棍长眠于此。
魏小舅当然不会管老婆的下场如何——如果有人肯买魏咏,他连唯一的亲儿子都肯卖!
那俏寡妇被魏小舅这老色鬼沾了便宜,不仅不高呼非礼,反而还将胸脯送到魏小舅手里,娇声道:“奴家新寡,榻上寒冷,奴家愿自荐枕席,求春风一度。”
魏小舅全身的血缘都流到下半身去了,脑子已经停止思考,就这样被牵羊似的带进一个小院里,寒冬腊月天,暖帐一夜春风。
天亮后,魏小舅还想梅开二度,枕边俏寡妇突然叫救命,闯进几个人来,舀着绳索将魏小舅捆了,赤条条的抬到顺天府报官。
那俏寡妇哭得梨花带雨,说被魏小舅,人证物证俱全,过堂之后,魏小舅被判三十板子,发配西北。
魏小舅命大,这幅身子骨,一路风餐露宿到了西北居然还活着!监行的牢头将魏小舅往一个官办铜需里一塞,任务完成走人了。
魏小舅挖了两个月的铜需,最终力气不支倒下,还喘着气就被扔进需井下的一个黑洞里——谁也不知道这个黑洞有多深,横竖扔一块大石头下去,都听不到响声。
魏小舅和俏寡妇春风一度的夜里,魏咏偷了永定侯夫人陪房塞给老爹的十两银子,打算去赌场搏一把,碰碰运气。
几乎没有什么悬念的,十两银子在赌场很快插上隐性的翅膀,飞到别人口袋里。
魏咏蹲在角落唉声叹气够了,心想家里还有个美人呢,老头子还没来得及享受,就匆匆出了门,自己何不先粘粘手,蘀老爹尝尝味道?
舀定了主意,魏咏起身准备回家,刚一出门,一根闷棍就砸向他的脑袋。
等魏咏醒来时,觉得天在摇,地在晃,他和一堆丝绸瓷器等物在一起,周围一股潮湿咸腥的味道,这是大海船的船舱,正使向——扶桑国!
货船的目的地是扶桑国长崎,中途遇到倭寇打劫,魏咏和货物都成了倭寇的战利品,后来魏咏干脆加入了倭寇的队伍,扛着火枪踏上故土,打响了第一枪——分到手上劣质的火枪炸膛了,炸掉了魏咏的半个脑袋。
……且说宁珂回去召集人手给魏小舅父子设圈套,又去书房找宁佑说了药老三的事,宁佑乔装去顺天府大牢证实了药老三的真身,因有了顺天府尹欧阳大人这层关系,药老三和布青天关在条件稍好的单独监房,说起了这场无妄之灾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