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妈妈扯着嗓子叫道:“你们等着,我去取银子!”
她冒着大雪跑到下人房的一排小院子里,敲响一户人家的门——却不是她自己家,而是永定侯府五老太太强塞进来的一户许姓人家,听闻四代都在侯府伺候,主人赐给这户人家许姓,是莫大的荣耀。
许妈妈披衣开了门,瞅着无人瞧见,一把将田妈妈拉进屋子,低声问道:“又输了银子,想要借钱?”
田妈妈跺着脚取暖道:“痛痛快快的,你赶紧借我二十两银子,我翻了本一并还你。”
许妈妈看着田妈妈已经被赌瘾控制,心中冷笑,这大半年放长线,总算控制了一个傀儡,可惜了,她要是内院大厨房的管事该多好。
许妈妈二话不说,从里屋称了二十两银子,田妈妈眼睛亮得就像看到鱼儿的猫,作势就要上前拿。许妈妈胳膊一缩,“你给的消息太少,又没有多大用处,这银子不能白借。”
田妈妈急不可耐的舔了舔舌头,“明溪那个丫鬟只在归田居院子里头修剪花枝,正房都没资格进,能捎出这些消息已经不错了。你放心,明日我就去内院大厨房寻我那大婶子,求她给你在内厨房谋个差事,那里的消息灵通。”
“此话当真?”许妈妈心中大喜,若去了内院厨房,主子交代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近水楼台。
田妈妈拍着胸脯道:“那是我亲婶子,以前还是我把她荐给筱嬷嬷的,她总得还我的恩情。她擅长做汤水,正缺一个打下手的呢,只要我开口,不管是谁,她肯定应了。”
许妈妈听了,这才松了手,把装着银子的小包袱塞给田妈妈,“若真能去内院大厨房,我再借你二十两。”
“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田妈妈将包袱揣在怀里,拱肩缩背的出门了。
一路上,田妈妈抱着捂热的银子偷偷发笑:你们当我是棒槌啊?呵呵,我才不傻呢,你们想要做什么,整个宁园的人都知道!他们不敢要你的银子,我敢!横竖拿了钱,随便给你几条无关紧要的消息,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荐你进内厨房?做梦吧!那地方又不是我婶子点头就能进去的。再说了,万一你进去给伯爷和夫人饭菜里下点什么东西,出了事谁担待?你有侯夫人和五老太太护着,我却是伯府的家奴,可不能背这个黑锅!
暂且骗你几两银子花花,等开了春,赌局也散了,我就彻底收手,好好当差,夫人看起来很赏识我呢,还愁没有钱赚么……
田妈妈就这样揣着银子回到了大厨房赌局,下半夜田妈妈手气突转,赢多输少,不仅收回了本钱,而且还赢了二十多两银子!
正赌在兴头上,虚掩的门突然被踢开,闯进二十来个拿着棍棒绳索的壮丫鬟和粗使婆子,为首穿着黑色斗篷的,正是针线上的大管事周妈妈!
周妈妈一把大锁将大门反锁了,屋子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叫道:“人赃并获!誰想逃跑,先打十板子!”
田妈妈看着满桌的银子,顿时瘫倒在地……
黎明时分,田妈妈再次敲响了许妈妈家的门,许妈妈拖着鞋子开门,“怎么了?又来借——呜。”
从田妈妈身后闪出两个婆子,一人堵嘴,一人拿着麻绳捆人,那个干脆利落,依旧是周妈妈带队,将许妈妈一家从床上拖起来,用麻核堵了嘴,套上装米的大口袋,抬进了地窖。
天亮了,睡莲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周妈妈回昨夜突击搜查赌局的情况。这位周妈妈精明能干,能说会道,还会看眼色,前些日子睡莲宣布管事们一个一个的进去回话时,周妈妈就将外院大厨房开赌局的事情说了,睡莲顺水推舟,将这个任务交给周妈妈查办。
周妈妈在头一天自报家门时,就说明了自己是永定侯府家生子出身,跟着筱嬷嬷来宁园当差,她查出的结果,总比睡莲的陪房辛嬷嬷出手方便多了。
“……当场就清点出了三百多两银子,一共有两个管事,七个小管事参与赌局,都说是田妈妈开的赌,她的输赢也最大,奴婢就细审了田妈妈,板子还没上身就交代了,说是那许妈妈一家借的银子。”
“奴婢心想不对啊,一个奴才出手怎么那么阔绰,足足借给了田妈妈五百多两银子?于是带人搜了许妈妈的房子,一搜吓一跳!床底藏着的匣子装着五百两现银、共计五千两的银票,还有些绝对不是奴才能戴的精致首饰!”
“此外,还有几包奴婢都不敢认的药粉。”周妈妈低声道:“那许妈妈一家以前在侯府再有脸面,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他们的原主子五老太太是个出了名小气的,怎么可能得了那么多赏赐?奴婢怀疑他们一家子是得了侯夫人的指使,想害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