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嫁国公府时,她很满足府里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见过了烈火烹油的富贵,时间长了,便开始贪心不足来,大少爷腿脚残疾,不能做世子,国公府已经认准了胞弟五少爷做未来的当家人,大少爷也认命了,可是当大少奶奶一连生了两个身体健康的儿子,两口子心里顿时活泛起来——都说子承父业,我虽不能做世子,但是我儿子能啊!都是嫡系一脉,凭什么将来的世子位一定要给五弟?!
两口子明面上不敢说,暗地里却忿忿不平抱怨父母偏心,大少爷和五少爷的兄弟情就慢慢磨淡了,就连两个儿子整日耳濡目染,也怨恨起自己的五叔来,觉得是五叔夺了自己的爵位。
慧莲嫁到国公府后,大少奶奶没少告黑状、上眼药给慧莲添堵,就连明珠也是她撺掇太夫人给五少爷的。
慧莲嫁过来几乎没有过一天安稳日子,压力过大,本来就难以受孕,大少爷两口子喜得烧香拜佛,可是去年年底慧莲诊出了喜脉,两口子心里那点指望又没了,做梦都梦见慧莲落胎。
今日惊闻慧莲落水了,大少奶奶惊喜万分,又听说顺平侯小世子打了自己宝贝儿子,大少奶奶便匆匆赶过来,一来是打探慧莲这胎是否保得住,二来是找顺平侯夫人兴师问罪,侯夫人是五悌妇的亲姐姐,说不定闹上一闹,慧莲气得血崩也是可能的。
睡莲还没接上话茬,外头走近来一个美妇人,却是东宫讲学的周学士夫人、慧莲娘家五姐姐、同来给太夫人贺寿的颜玫儿。颜玫儿对睡莲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种小鱼小虾我来对付就成。
颜玫儿手里牵着她的一双儿女,命奶娘将两个孩子抱到里屋去,然后拍了拍手掌讥讽道:“若说威风,谁能比的过国公府大少奶奶的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七岁,兄弟俩合伙欺负一个刚断奶三岁的孩子,也亏得我那小外甥长的壮实,否则的话,被推下水的就是他了。”
大少奶奶冷哼一声,“小孩子玩闹而已,何必当真?这一会打闹,那一会就和好如初,倒是大人们不懂事,横插一脚跑过去干涉,不慎落了水,却把责任推到孩子身上。”
这意思,就是说孩子无辜,是慧莲做的不对。落水也活该。
颜玫儿捂嘴轻笑道:“您说的是,孩子们玩闹是常事,只是大少奶奶以为,孩子对客人的奴仆污言秽语,拳打脚踢,推亲婶娘下湖后,不仅没有半分懊悔,反而破口大骂,这种事情,不是不是常事呢?”
大少奶奶一愣,报信的丫鬟和自己儿子都只是说了推了五悌妇下湖,却没有提之后还骂人的事情。
他们当然不敢如实说,因为儿子是这么骂的,“你这个贱人,抢了我们的爵位,最该死了!”
这些话两口子关在房里是经常说的,孩子们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在被激怒,觉得羞愤之后,
脑子一热,便脱口而出,根本不知道忌讳,骂完之后心里有些后怕,那里敢和母亲明说。
两个儿子经常为难慧莲,大少奶奶是知道的,但她无论无何也不相信儿子会在光大化日之下对长辈破口大骂,以为颜玫儿是故意诈她,于是她镇定说道:“空口无凭,周夫人怎么说都可以。”
颜玫儿冷笑道:“当时我在看戏,可我的一双儿女还有奶娘们是在场的,还有那么多小客人、连您府上的那么多小侄儿、小侄女也是看在眼里的,您只管去问他们。”
大少奶奶还是不信,说道:“既然周夫人的孩子和奶娘都在,何不请他们出来对质?”
颜玫儿柳眉一竖,“污言秽语,说出来脏了自己的嘴,我们周家可说不出来这种话。”
看着颜玫儿如此笃定,大少奶奶顿时觉得有九分准了,心里大叫不妙,见明珠还跪在一旁,便转移了矛盾,直指睡莲,质问道:“子不教,是我们做父母的过错,我们夫妻自会去领罚,可是侯夫人以势欺人,无故惩罚我们太夫人的丫鬟是怎么回事?!”
睡莲似乎没有听见,自顾自的掏出荷包的里的怀表看了看,问伺候的丫鬟,“都这个时候了,太医怎么还不来?”
那丫鬟诚惶诚恐说道:“早就派人去请了,也不知为何人还没来,奴婢这就派人去催催。”
“催不催是你们国公府的事情,我管不着。”睡莲吩咐添炭,“派人取了我们侯府的对牌,火速请太医给十姑太太瞧病!”
添炭应下,睡莲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大少奶奶说道:“夫人为了这丫鬟质问我,我正要找国公府当家人说理去,为何对我落水的妹子不管不问,连大夫都不请、为何府上会派一个低贱的通房丫头接待一品夫人、为何大少奶奶教子不严,反而倒打一耙对我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