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祖母,若是不信,不若将那位太医叫出来问问。”周和以单手负在身后,一身血红的广袖长袍,冷冷地盯着长公主,唇色血红,肤色极白,眼极黑,仿佛一尊堕魔的神祗,“这位昏迷不醒,究竟是装,还是真……”
作者有话要说:周和以:哼!
第五十八章
太医过来那还了得?
方才在屋里, 诊完脉太医的脸色就很有几分古怪。不过碍于姜怡宁怎么唤也唤不醒, 他便没当场揭穿。只说受了惊吓,多喝几幅安神茶便好了。换言之,就是身子没什么事。追黑衣人出来孙嬷嬷方才就在屋里守着, 心中更是了然。
长公主看了一眼孙嬷嬷, 孙嬷嬷点了点头。长公主面上的怒色立即就染上涩意。
她不自在地看向面孔冷漠再无往日亲近的长安, 再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小脸儿涨得通红根本不敢与她对视的姜怡宁, 心中忽然就有了一分悔意。方才是不是不该把话说得那般难听?长安大喇喇将家丑外扬虽有错, 但也是一时激愤……
心里想着, 她眼中的愧疚就一点点冒出来。
姜怡宁有些不敢抬头,瑟缩在地上又羞又怒更多的是怕。
本来她料想先下手为强,就是看准了姜长安这人太识大体。便是知道司马家这事儿背后有她的手笔, 也会顾忌姜家的脸面关起门来说。可谁知素来顾大局的姜长安这回竟然不管姜的家体面了!不仅把事儿全摊开了, 还带着周和以一道回府中质问!
她心里翻江倒海,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推脱。可这几个司马府的下人被周和以的手段吓着,倒豆子似的全给交代了。姜怡宁暗骂该死,面上却哭得仿佛天底下最可怜的人儿。
“祖母,祖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既然被拆穿了,强行辩驳也只会叫人反感。不若装可怜装到底,长公主对她可是从来都硬不下心肠:“孙女怕啊!孙女唤走红月几个, 实在是因为孙女心里怕。那个熊一般的男人眼睛大的跟铜铃似的,血盆大口。他就院子外头守着,孙女怕,多叫几个人到身边守着壮胆……孙女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当真是冤枉……”
她一边说一边抽噎,“……至于长安妹妹所说锁门,这更冤枉!怡宁如何会去锁长安厢房的门?司马府,怡宁今儿个也是头一回去,哪里认得长安的厢房?长安住的哪一间屋子,可都是司马家的人安排的,孙女便是有害人之心,也没得法子跟功夫去做!”
这话一说,当真还真有几分理。
“祖母你看,这些可都是司马家的下人。”姜怡宁素手一指,振振有词道,“明明是司马家的姑娘看中了王爷,暗害长安妹妹,王爷为了保表妹,便将这等恶名往我脑袋上扣!王爷这般行径,难道不觉得亏心么!”
不得不说姜怡宁伶牙俐齿,这一番话别说说得长公主面色渐渐和缓下来,也直抢白得周和以都笑了。
“这么说,你是最青白不过的?”
“那是自然!”难得这一刻,姜怡宁还有心思感慨周和以生得俊美。
她目光在周和以流畅俊逸的身段上流连了一瞬,心中不免又多了些鼓动,“王爷难道真觉得怡宁便是有那般大的能力在司马家头一回宴请宾客之时,安排出这么一大串的腌臜事儿!王爷未免太高估怡宁了,怡宁可没那等本事!”
“呵~”长安被她狡辩得都想翻白眼,“可没说这桩事儿是你安排的。你离席了一个时辰,若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被人推下水,也并非不可能!”
“你这是何意?”姜怡宁被刺得心口一跳,绷起了脸。
“何意?”长安是有点心软的毛病,但这是在和平年代生存久了会有的原则。不代表她是个被人三两句话糊弄的傻子,“比如说你正巧听到了司马娇害我之言,被她临时起意推下了湖。受了无妄之灾觉得不甘心,干脆拖一个人下水一起承受?”
被人一字不差的戳中了心思,姜怡宁的脸瞬间又涨红了。
她想振振有词地呵斥长安胡说八道,满口胡言。可一对上长安那双冷淡的眼睛,她便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半个字都说不出口。长公主本还在上首耐着性子听,此时见姜怡宁目光闪烁,立即就知道长安又说中了。
额头一条一条的,眼前跟着泛黑。长公主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可嘴上却不能这般说:“怡宁,长安说得可是事实?”
姜怡宁纤细的肩膀一僵,扭过头看向长公主:“祖母……”
“怡宁你糊涂啊!”
长公主想发怒,可看她这般惶惑不安又怒其不争:“你这一时意气用事,害得可不是长安一个人。你也是姜家女孩儿,这般为了泄愤就害姐妹,当真是糊涂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