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公主府的马车又一次光临。这次不是孙嬷嬷,是长公主亲自来了。与长公主一道过来的,还有苏家的老太太,长安的嫡亲外祖母。
天冷,长安起得困难。人到之时,她还在床榻之间挣扎。李嬷嬷可不敢拦这两位,恭敬地把人请进来。叫红雪赶紧去叫主子起。
赖床的长安一听这两位来了,瞌睡瞬间跑了精光。
她蹙着眉头,忙由着红星红月伺候着梳洗。怕两人等,长安只简单梳洗了一下,略施薄粉地出来迎接。
苏老太太一见着长安,就从位置上站起身。她是真念着这嫡亲的外孙女,毕竟是唯一女儿的唯一血脉,苏老太太是打心里疼爱。
长安去苏家走动不多,但这段时日也去过两三回,每回苏老太太都是这般亲热。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苏老太太是真心喜爱她,长安自然也投桃报李,与她亲近。
握住苏老太太的手,长安就被拉着在她身边坐下。
长公主的脸色有几分僵硬,但从长安一进门,眼睛就巴巴地望着她。长安冷淡地与她见了礼,没开口唤祖母,就恭敬地称呼长公主殿下。长公主的脸色立即就晦暗了许多。
这段时日她本就病着,还得铆足了劲儿跟司马家死磕。
折腾得这两天,两家闹得不可开交。司马老爷子都亲自来道歉了,长公主才不甘不愿地放了司马家一马。今日前来,一是来求和,放下身架想同长安重修祖孙的情分;二来是将司马府赔礼的那些东西,全给长安送来。
至于苏家老太太,是长公主特地派人请来替她说话的。毕竟整个京城,有分量替她劝劝长安的人,也就苏家老太太这个嫡亲外祖母。
长公主心里酸涩,僵着脸唤了声:“长安啊……”
长安看了眼苏老太太,又扭头看向长公主。两人都看着她,虽没开口,但眼神将此行的目的表露得清清楚楚。沉默了片刻,长安忽然开口:“姜怡宁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她差点害了我的性命,且一幅不知自己有错的样子,你们是预备叫我原谅她?”
话音一落,苏老太太的脸色就是一变。
她刷地扭头看向长公主,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她确实是被长公主请来当说客,也大致清楚祖孙因怡宁闹了别扭。但怡宁害长安性命这事儿,她可是丁点儿都不知情!
长公主脸一白,“长安啊!怡宁,我已经罚她关三个月禁闭了!”
“三个月禁闭?!”一道颇有些尖利的声音冒出来,这不是长安,而是长安身边的苏老太太。只见老太太倏地站起身,胸脯一起一伏的,一张老脸都气得通红,“差点害了我儿性命,就关三个月禁闭了事?!”
这做派,长公主怕不是被那个养孙女给糊弄傻了吧!
在苏老太太心里,姜怡宁再乖巧懂事再文雅大方,那也只是养孙女而已。若她能与长安姐妹之间和睦共处自然都好说,若不能,那就另当别论了!
长安是她闺女的唯一血脉,胆敢伤她亲外孙女,那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决不可原谅!
第六十八章
长公主僵硬地坐在一旁, 连笑容都摆不出来。
这几日, 为着长安与怡宁的这事儿,她跟司马府闹到了明惠帝跟前去。明惠帝被两家烦了好几日。光知是为各自的孙女在闹,但究竟姜家姑娘身上发生了何事, 又闹到何种程度, 两家却默契地守口如瓶。
明惠帝没法, 只能将双方分开问。但询问也只询问出一个含糊的答案——总之, 司马家的姑娘差点害了姜家姑娘的命。
害命这事可不是小事儿!
尤其朝阳已经定了是十九未来的王妃, 这事儿可不能等闲小瞧。长安的面儿明惠帝虽说没见过, 便是顾着十九,明惠帝自然十分看重。不过这司马家与旁人又不同,这是十九嫡亲的外祖家。一个处理得不好, 也难看。
不过司马家这庶女确实胆大包天, 且不说朝阳是姜家姑娘,更是他御旨亲封的郡主。一个郡主她想害就害,当真不将皇家放眼里!
赐死司马娇娇倒不至于,司马家这一代就这么一个姑娘,打小身子骨儿还不好。明惠帝就叫司马老爷子自己处置。
子孙失德到被明惠帝点出来教训,司马老爷子自觉老脸都丢尽了。回了府,便预备将人司马娇娇母女给一道儿赶出府去。只是司马娇娇激动之下当场哮喘发作, 性命垂危。一屋子老少都来求情,司马老爷子逼不得已,只能作罢。
满城风雨,长公主不满意也没办法, 长安毕竟人好好儿的,总不能叫人家赔命。况且公主府叫嚣司马娇娇害长安的性命,司马娇娇这里却是抵死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