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如今她与姜怡宁势同水火的这个形势,东西送回去了,十之八九就真便宜了姜怡宁。她为何要便宜姜怡宁?白送上门的财富为什么要丢给仇人?脑子有坑?这些东西全扔进水里,她如今都不想给姜怡宁。
忽然想明白,长安于是摆摆手,心安理得地将东西全收进自己的库房。
长公主差不多搬空了半个私库的事儿,姜怡宁听说了,差点没气得昏过去。在姜怡宁看来,姜长安都赶出府去,公主府的一切就等于是她的。长公主这般一声不吭就搬空,那是在拿她的钱财去哄姜长安那个贱人!
是的,贱人。姜怡宁已经通过司马娇娇知晓了事情原委,姜长安所谓的害命根本就不存在。姜长安这个贱人,为了博取同情,根本就在胡编乱造!孙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没拿下姜长安不说,反被弄得去了半条命,当真是废物点心一个!
姜怡宁憋屈的要命,奈何她也拿不出证据。怕说多了触怒长公主,显得她好似盼着姜长安倒霉,于是只能任由姜长安在那信口雌黄。
这边姜怡宁在憋屈,司马娇娇比她更憋屈。就因为姜长安,她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到被挪至这样偏远的院子,司马娇娇是怎么也买想到的。
就因为姜长安,这十多年的宠爱都成了空?
司马娇娇每日的哭,日哭夜哭。哭得司马家兄弟们心都碎了。但老爷子发了话,谁都不准再求情,再求便一起受罚。府上没人敢触怒老爷子。况这事儿正主溧阳王还没发话。这位表兄弟的脾性可并非常人能猜透的,事情闹这么大,其他人还真不敢帮司马娇娇。
长安经过这一遭也学聪明了,派了好些人去关注这些动向。
陆家二房不见这事儿梗在长安心中,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虽说姜怡宁和司马娇娇不过两个深宅后院的女眷,但事关自己,总是小心为好。
然而郡主府的下人去盯了好几日,无功而返。毕竟从江南的小山村到京城,路上跑最快的马也得日夜兼程好十几日。且不说路家二房何时走的,刘三赶来的这一路到京城来,中间也隔了小两月。这么一算,好似盯着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长安琢磨着做点什么,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没人打扰,长安在郡主府也住习惯了。陆承礼现如今住在长安院子的西厢,离得近,大傻子每日看到长安就乐颠颠的。这般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重伤终于能爬起来的十九皇子,再次出现在郡主府的屋顶,准确来说,是长安屋子的房顶上。
长安起先没察觉,等察觉之后,忍不住就想朝天发白眼。
素来脸皮无敌厚爬床毫不客气的十九王爷,不知为何突然矜持了起来。夜里照样闯闺房,他如今却不会没皮没脸往床榻上去。长安某日起夜,迷迷糊糊地下榻,一脚踩在踏板上蜷缩的人身上。
嗷呜一声低呼,周和以迷蒙地抬起脸。
长安借着纱窗外的月光,就看到踏脚上一个脸色苍白,唇色全无的扭在一起的男人脸。
大冷的天儿,外头地上屋顶全披了一层雪。这家伙浑身上下就两件衣裳。外衫和中衣,多了是一件没有。没褥子盖也不管,当真跟只野猫似的蜷缩着就睡在了她床榻的脚踏上。长安冷不丁的一脚下去,差点没把野猫主子的肠子给踩出来。
发现无数回,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人就是死性不改。长安也十分无语:“……王爷,你家床榻就那么难受?你是非得凑我我身边谁才睡得着么?”
这话一出,长安是做好了撕逼的准备。然而平素最理不直气也壮的人,今日捂着肚子,一反常态地不作声了。
第六十九章
除却屋外呼啸的寒风和震动的窗棱, 屋里安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周和以盘腿坐在踏脚上, 黑暗中,他那双潋滟的眸子仿佛一汪清泉,闪烁着湿漉漉的光。就是因为有预感这人可能半夜会闯闺门, 长安怕被人发现, 才不敢叫人守夜。毕竟这件事若真被发觉, 对她只有害并无利。
“你怎么又来了?”许是在这无人的黑夜, 这人一幅恹恹的模样, 长安的态度十分放松。
周和以一头青丝披在身后, 墨缎一般又顺又直。鬓角几缕发丝垂落在胸前,身上血红单薄的亵衣衬着极白的肤色,纱窗外茭白的月色映照着他半张脸, 撞色成一幅艳极的羸弱来。长安本还想说什么, 看他这般话全消在嘴里了。
“……罢了,”叹了口气,长安也懒得再纠正他爬床的毛病,“天儿这么冷,为何不盖?”
周和以亵衣的领口大开,露出锁骨,似乎还在迷蒙中。
他不说话, 长安心里再次唾弃一把自己多管闲事的奶妈性格。一把扯过身后的被子的一角,盖到他的身上。暖和的被子搭到肩上,一股暖意就涌上来。周和以侧眸瞥了眼绣玉兰面儿的被子,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才开了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