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之前也想过向叶列娜学一手,但当他后来发现这意味着他要花功夫养成条件反射性的理解24个古龙文组合出的620,448,401余种有效排列方式,还要去考虑这些古龙文在铭刻的介质不同时呈现出的不同性质,一会如尼文字之间相隔的距离和角度形成的复合扰动现象的时候,他就清楚这玩意儿是生来就得会,不会就一辈子不会。
就光是龙心上的古龙文铭刻的学识就足够编写一本比《中国大百科全书》还要厚十几倍的教材,光是让那些玩炼金术的人去熟背理解恐怕就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某些学科的确不是人能学会的,人生短短百余年,混血种最多活个两百年,但你光是入门都要两百年的时间,又何谈精通和使用呢?
去完善一套看起来能跑,但你想扒清楚,估计原作者都告诉你,只能增不能减的冗杂屎山,换来当下时局炙手可热的大地与山之王尼伯龙根入口的门票。
林年沉默思考了很久,最后觉得这笔买卖好像真不亏。
而且正统提到了【初次】的合作,这意味着对方也清楚一口吃不成胖子,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门票的确珍贵,可也不能成为坐地起价的资本。
在正统眼里,林年可能的确想要去救那个叫曼蒂·冈萨雷斯的女人,但一条人命真的值得一个可以改变未来的技术吗?恐怕正统认为如果硬是要拿着这条情报去抬价要挟林年,最后他们得到的只能是一拍两散。
双方都有顾忌,正统也认为林年从来也不是硬要从他们这里获得情报不可,藏在黑幕中的那个正统到现在都没摸清楚的势力也可能成为林年的交易方,虽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但却不得不去考虑,因为后果正统无法承受——需求越大,考虑越多,未知越多,猜疑越深,之后就是底线的持续下沉,让步就成为了理所当然的结果。
那么问题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了。
“.....”他抬头看向了身旁的司马栩栩和李获月,“为什么一定要是司马栩栩。”
司马家的宗族长视线转向司马栩栩,回答,“栩栩他更年轻,血统更加优秀,自小培养的‘月’系统更加成熟,更能适配‘圣意’,去发挥它更多的功效,达到全新的从未有人企及过的高度!”
“同样的事情李获月其实也可以做到,‘月’系统无论是旧版还是新版,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你的意思是?”老人望向林年略微皱眉询问。
林年凝视老人,“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就在李获月身上完成‘月’系统的升级?”
司马栩栩抬头眼中微微发亮,而李获月则是不显任何颜色。
“不行。”老人摇头干脆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月’系统的核心必须进行移植,这是我们不能退让的底线,否则这次交易将没有任何意义。”
“她身上的‘月’系统我已经做过了一次大刀阔斧的革新,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想要去试验,在开垦过的试验田上进行更有把握一些,这其实对于你我来说都是双赢的事。”
老人摇头,微微靠后抵住了石椅的靠背望着林年,“你并不了解‘月’系统之于正统的真正意义,所以才会提出这种要求,这很正常。”
“你应该知道现在李获月身上的‘月’系统已经面目全非了吧?”林年直视老人轻轻前曲身体,“我就直接不拐弯抹角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了,那颗被你们叫做‘圣意’的龙类心脏现在已经和李获月的‘月’系统缠成了一团线,想要抠掉这颗心脏无异于在已经完整的内脏系统中硬生生切掉一块,这对于整个系统的机能来说都是崩溃性的毁灭。”
“简而言之,她会死,百分百会死在手术台上。”他做出了冰冷的总结,“我不知道你们曾经的‘月’结局如何,但在李获月身上,她的结局只有死亡,没有其他。”
司马栩栩眼睛瞪大了,看向司马宗族长,他想说话,但却被自家老人眼眶中闪过的森冷到让人骨髓发寒的视线逼得封住了口。
“每一个正统的‘月’都早已做好了为正统付出生命的准备。”老人幽然望着李获月,低沉地说,“当事人就在你的身边,为何你不问问她的意愿呢?”
“她的意愿关我什么事?”林年淡淡地说,就连余光都没有留给李获月,“我在意的是,如果我接受这个交易,无异于是在让我杀死一个站在同一阵线的战友和同胞。虽然我和她并没有太深的情谊,但就立场之上我们是相同的,杀死同伴的事情,无论是为了什么大义和未来,这都是洗不掉的肮脏的血污。”
“原来你认为这么做会脏了你的手?”老人深吸口气。
“是的,这样做会脏了我的手,当我取出那颗心脏的时候,无异于是将一个活人的心脏切断,这是杀人。”林年看向李获月缓慢地说,“杀死一个我认识的,并且没有任何仇怨的人。”
“即使这是她自愿的,并且是得到了祝福的?”
林年漠然点头。
司马宗族的老人沉默了,因为林年提出的观点的确很新颖,对方不在乎李获月死不死,却在意是否是死在他的手上,这两者之间的确存在着某些理念和三观上的问题。
谈判忽然就卡住了,林年不说话,司马宗族长也安静地望着对面的几个年轻人,那额头上深深的褶子挤皱在一起,似乎完全没想到谈判的节点会卡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