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潇的瞳孔微微一缩,同时手上用力,把安瑜抱上床,继而转身,看似弯腰端粥,实际上,膝盖 顶着床头柜,不着痕迹地将抽屉关了个严实。
第5章
粥是花了大精力熬的,香甜可口。 安瑜小口小口抿完,窗外忽然传来吵闹声。
大半夜的,帅府不会出别的事,除了……
“阿姐!”他的心猛地提起,胡乱拽了件衣服披在肩头,“我去看看阿姐。” “我和你一起去。”霍之潇拽住安瑜的手腕,“再穿件衣服。” 安瑜想着姐姐,顾不上姐夫的举动是否太过亲密,直接接过男人递来的外套,匆匆跑下了楼。
四处都是火光,院子里挤满了端着水的婆子和不断奔向卧房的医生。 安瑜往前走了两步,又被撞到一边,等他好不容易站稳,霍之潇已经来了。
“爷,少奶奶……”
霍之潇被医生拉进了安欣的卧房。
没人注意到安瑜,就算有人注意到,也没空搭理他。 屋里躺着的,是还没死的大少奶奶,就算安瑜是她的弟弟,现在出现在卧房里,也不吉利。 他是来当填房的,现在正房还没死,他往屋里一站,不是上杆子催人去见阎王爷吗?
这个道理下人明白,安瑜自己也明白。 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从深夜一直站到晨光微熹,才等来了霍之潇。
霍之潇脸上弥漫着淡淡的疲惫,推门时轻轻咳嗽了几声,瞥见院中角落那抹青色的身影,心微微一 跳。
“阿瑜?”
他惨白着一张脸:“姐夫,我姐姐……” “无事。”霍之潇摇头,“医生说这一遭把病气散出来,反而有要好的样子了。”
安瑜悬了一晚上的心猛地落下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好在他身后就是墙,所以愣是站稳了:“那便好,我去换身衣服,等医生走了,就进去照顾姐姐。” 他本来就是安家送进帅府照顾长姐的,现在安欣的病有了好转的趋势,理应担起责任。 霍之潇的目光落在安瑜冻得发白的唇上,眼底暗流汹涌,到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辛苦了。” 他展颜一笑:“本就是来照顾姐姐的,谈不上辛苦。”
再说了,苦的压根不是安瑜。
安欣醒来以后,又发了一顿脾气,非说自己发病是霍之潇在家的缘故。 彼时,医生已经走了个干净,屋里只剩安瑜和熬药的婆子。 “他克妻!霍家的男人都克妻!”安欣靠着软枕,声色俱厉,“去告诉你们帅爷,要是想我死,就继续 来看我!”
熬药的婆子显然已经对安欣的论调习以为常,听见也只当没听见。 安瑜却不能当没听见,他端着阿姐的药,软声说:“先把药喝了吧。” 安欣并不对他发脾气,可态度也不见得多好,张着嘴让安瑜喂了几口药,又开始咳嗽:“阿瑜,不 是姐姐吓唬你,你姐夫真的克妻!” “……我也是嫁进来以后才晓得,在我之前,帅府给霍之潇说过一门亲事,可女方没等到婚期,就病 死了。你说,他不是克妻,是什么?” “阿姐,许是巧合。”安瑜听得毛骨悚然,又见安欣眼里迸发出的恨意,慌张移开视线,“你先养好 病,再想这些。”
“养好病?”安欣冷笑一声,“我若是能好,你也不至于现在就进帅府。”
安瑜垂着头,没有接话。 安欣倒是比他还坦然,毕竟把本家的少爷小姐抬成填房不是什么稀奇事:“阿瑜,你知道你姐夫喜 欢什么吗?”
“不……不知道。” “他喜欢乖巧听话的妻子。”安欣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以后你成了他的人,千 万别顶撞他。”
安瑜捏着药碗的手紧了紧。 “尤其是在床上,不要闹。” “阿姐?!”他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安欣却不顾安瑜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他不会与你生气,但会冷着你。” “……阿瑜,你要记住,你姐夫是帅府的男人,他身边永远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
安瑜仓皇逃出了阿姐的卧房。 他披着凛冽的风雪,稀里糊涂地回到了姐夫的卧房。
霍之潇的卧室,下人是不敢乱进来的。 床上还没被人整理过,依稀分辨得出,那里曾经躺过两个人。 安瑜爬上去,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瑟瑟发抖。
他害怕病入膏肓的姐姐,也怕姐姐口中的那个姐夫。 另一头的安家也在害怕。 安欣不好了的消息是帅府的人带出来的,安老太太自后半夜起就没合过眼。
不论抱了什么心思,安欣好歹是嫡出的孙女,安老太太人前人后,都得装出一副悲戚的模样,直到 帅府的人又来说大少奶奶好了。
“好了?”安老太太一个没坐稳,差点从榻上跌下来,“什么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