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您孙子。”医生怕安老太太听不清,特意提高嗓音,“安瑜。”
安老太太猛地一蹬腿,破风箱般喘起来。 医生悠哉起身,逼着婆子给她灌下一碗汤药:“喝了就好了,至少还能挺半个月。” 话是好话,可躺在床上的安老太太眼里涌出了两滴浑浊的泪。
安瑜居然嫁了。 说好了初八,居然初七就过了门。
安老太太那颗想死在婚期前头的心凉了,瘫在床上,像一段干柴,稍稍动动手指,生命力都残渣 般,扑簌簌地往下落。
可她听见了,医生说她过半个月才会死。 这是帅府不让她死。
这是姑爷要把她耗到油尽灯枯,让她亲眼看着安家败落,才肯放她去死。
安老太太闭上眼睛,不再挣扎。 敲锣打鼓声远去,她知道自己输了。
坐在花轿上的阿瑜绞着帕子,被鞭炮声吵蒙了。 马蹄声在小轿边徘徊,他估摸着是姐夫,想掀开窗帘瞧瞧,又怕不合礼数,只能作罢。
他的心随着花炮长长的尾音升空,又在最后炸开的闷响里,狠狠坠落。 过了门,身份就和以前不同了,早已熟悉的帅府忽然陌生起来。
安瑜想到不久前,自己和姐夫站在院子里放炮仗,好看的长袍被烧出了小洞。 明明是几天前发生的事,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轿子忽然狠狠一颠。 帅府与安家相距甚远,他慌乱一路,不觉时间流逝,恍恍惚惚,尚未清醒,轿子落地了。 霍之潇掀开轿帘,本想把他拉出来,见安瑜依恋地伸出双手,就顺势把他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