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川最后那句的语气仿佛是操心他终身大事的长辈,相当语重心长,但腔调捏得太明显就显得刻意,因此透露出几分若有似无的试探。
这试探像一根纤细的针,刺到祝以临心口,不疼,却让他心惊肉跳。
祝以临和陆嘉川对视,从后者的瞳孔里看见自己。
太模糊了,他看不清现在的他是什么样子,是否苍白?是否慌乱?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一如往常冷酷完美。
鬼使神差地,祝以临说:“有。”
陆嘉川愣了下,祝以临说:“有过喜欢的人,但没在一起。”
陆嘉川的手指颤了颤,右臂贴着沙发往上一滑,指尖擦过他的头发。
祝以临头皮一麻,陆嘉川仿佛爱抚似的,把手指插 进了他的发丝里,然后捧起他的后脑,低头和他贴得极近,气息沉沉地道:“哥哥,你喜欢谁?”
“……”
一股莫名的战栗从尾椎升起,爬遍全身,祝以临不舒服地动了动,他感觉有点过界了。
但他和陆嘉川以前更亲密的动作也做过,习以为常之后,界限就很难判断。
祝以临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不正常了,他怀疑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才会看什么都不正常。
陆嘉川的表情明明普通得很,和平时撒娇并无二致。
“你……你不认识的人。”祝以临本来就是随口扯了一句,想在一整晚的情绪失控里扳回一城,哪能编得出姓名。
陆嘉川却当真了,嗓音滞涩:“是什么时候的事?刚好六七年前吗?……原来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你当时才抛弃我,再也不和我联系了……原来是这样啊,哥哥对别人动心,就把我忘了?”
陆嘉川两眼一红,手上力道失去控制,抓得祝以临头皮疼。
这个动作实在太暧昧了,祝以临的浴袍在挣动间被弄乱,他刚洗完澡,身上仍有潮湿的感觉,原本就不舒服,被陆嘉川弄得更不舒服。
祝以临脑中一片混乱,他决定以后要和陆嘉川保持安全距离,再这样搞几次,他非得发疯不可。
——十七岁那年装纯就算了,都二十四了,还这么纯不合适吧?
陆嘉川黏人的坏毛病得改改。
祝以临心里抑郁,不禁走神了几秒,直到陆嘉川的眼泪突然砸到他脸上。
祝以临一惊,陆嘉川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瞪着他,气愤地道:“那年你突然不理我了,我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又不能去找你,你又换了手机号,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
“……”
“你为什么不理我?有了喜欢的人就不理我了吗?我在你心里一点也不重要,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高中同学吗?”
陆嘉川被勾起伤心往事,趴在他肩上,低声道:“你消失以后,奶奶也走了,我一个人回江城给她办丧事,那天我自己坐在家门口,给你换掉的空号打电话,一直打不通……祝以临,这七年,你有没有哪怕一次想过我?我不主动问,你就不觉得应该解释几句吗?你竟然……竟然还敢喜欢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