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去了,那傻鸟此时身上披的裘衣,脚下蹬的皮靴,甚至耳朵上捂的毛茸茸耳暖,都该是他亲手打来的。
公主府里虽是雪中散步,却堪比春日暖阳当空,谁也不觉得寒冷。
皇宫里,皇后所在的合坤宫里,即便是白日,殿中也点满了没有烟雾,气味雅致的油脂灯。
质地最佳的炭盆分布在几个角落里,将宽敞的大殿也烘烤得暖暖和和,丝毫冬日的气息也无。
然而,坐在温暖软榻上,头发已显缕缕银灰的皇后,此时此刻却觉得如坠冰窟,从脚底到头顶,从指尖到骨头缝里,是驱之不去刺骨冰寒。
沉默,沉默,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盯视着下首中年男人的眼已经干涩发疼,这才沙哑着嗓子,“你,当真做了决定?”
殿中没有任何外人,可她还是胆战心惊地压地了声音,无限接近与气音,像是怕惊动了什么可怖的存在。
早就被这种恐惧犹豫不安折磨数个月之久的男人彻底崩溃了,捏着双手嘶吼道:“除了如此,我还能怎么做?难道我就要在这个位置上熬到死吗!!”
皇后眼珠子微微转动,视线在儿子眼角皱纹以及同样露出斑白的头发上逡巡,最后,重新注视对方充满血丝的眼睛,心中充满悲恸。
她的儿子啊,十几岁就被立为太子,那时候少年的他是多意气风发傲气凌然啊。
可现在呢?眼前这个身形微微佝偻,满脸憔悴,眼底青黑的形象,渐渐代替了皇后记忆里那少年的模样。
看着眼底满是囚笼猛兽疯狂与绝望的儿子,再想一想如今站在她面前,如同长辈与晚辈的皇帝,皇后无力地摆摆手,有气无力道:“去吧,去找你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