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英语一百四十七、别人家的孩子林维桢乖巧噤声,把手机挪远了一点儿以保护自己的耳朵。
许盈骂归骂,还是舍不得让儿子饿着——要不张子轩也不会如一块奔跑的五花肉,撒点孜然就能在太阳下面烤熟了吃。张子轩坐在林维桢对面,满足地嗦了嗦手指头,刚要伸手去拿一杯加了冰的肥宅快乐水,便听见许盈开启了叨叨模式。
“子轩这高中不太行,师资不够好,听说S城的好高中,人家高一就能做高考题了,”许盈满面愁容,皱纹耷拉在眼角,“我想着给他转学到W大附中,人都找好了,明天下午去请人家吃饭。维桢,你给弟弟讲讲W大的事儿啊,明天他要是一问三不知,搞黄了怎么办?”
林维桢笑了笑:“放心吧姨,其实W大附中不光是有外语特长,张子轩数学不是挺好的吗,让他自己说也没问题。等会儿我带他去学校里转转。”
许盈一嗦吸管,叹了口气:“怪他小时候管的不严,该背单词的时候净打游戏……”
张子轩一个头两个大,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妈,咱能说我点好不?”
许盈瞪了儿子一眼。
人到中年,尤其是家里有个高中生,所有的生活节奏都被打乱了。许盈的丈夫张煜是企业二把手,单位效益好,家里不愁钱花。她自己开着一个小服装店,生意做的有滋有味,一周七天裙子不重样,小高跟哒哒哒,走的比二十岁小姑娘还妩媚。直到张子轩的成绩单有了考不上大学的趋势,许盈才急起来,几千几千地砸钱给他报补习班。
这也和林维桢太省心有关,许盈也没想到学霸学渣同出一门,形成了如此惨烈的对比。
林维桢初中的时候就跟着许盈过了。他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只有一个姨妈,自那以后监护人填的都是许盈的名字。
许盈叹他可怜,尽心待他,但不是亲生的孩子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不教育也不是,吵的重了也不是,更别说十来岁的男孩子自尊心一个赛一个强,没办法像打骂张子轩那样不顾忌。
好在林维桢懂事,初中过完就考上了寄宿学校,还是全省最好的高中,除了按期给生活费,许盈也不太管这个外甥。
“我们班同学好多家在外地,爸妈都不方便过来开家长会,”那时候的林维桢打电话说,“你和姨夫工作都忙,不来也没关系的。”
后来林维桢考了大学,一个学期后就开始接零工,做家教,虽然攒不下什么钱,但不动父母留下的积蓄也能租一间小房子,许盈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心里门儿清,林维桢早就过独了,逢年过节回家吃个饭就好,给自己养老什么的,她也没想过。
林维桢还在给张子轩打圆场:“人家打游戏好也是聪明啊。”
张子轩一横脖子:“就是!电竞选手是个正经职业!”
许盈翻了个白眼,知道说不过两个小崽子,索性偃旗息鼓,话头转向林维桢道:“一个人在外面辛苦,有事儿给姨打电话,能帮的我们肯定尽力,啊。”
林维桢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少时的伤痕一层一层地结着痂,隐匿在看不见的深处。他弯了弯标志性的笑眼:“走吧,去W大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