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重依然没说话。
在樊义珂气得想要冲上去把他打一顿时,诺重突然缓缓开口了。
不同于那一贯平静或温柔的语气,樊义珂此刻竟从他话里听出一丝莫名的哀伤。
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忽视。
“四年前,我创建NG俱乐部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冬日的早上。”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拉开窗帘,阳光很耀眼,整个世界像被镀了层金似的,我在上海呆这么久都没吸取教训,穿的很少就出门了。”
“果然,空气还是刺骨的湿冷,再加上我心情本就不好,忙了一天后回家就生病了。”
“你可能会问我这么热爱电竞,为什么成立了自己的俱乐部还不高兴——其实,我当初想有自己战队的原因,是我......一个朋友。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有血缘关系的朋友。”
“小时候我爸就经常带我哥,我,和他一起出去,再长大些,初高中,每次放学后,周末假期,我都会溜到他家里,和他一起打游戏。他那时告诉我,他毕生的梦想是能有一家自己的战队,自己当队长,自己为自己的战队披上荣光。”
“可惜,后来我们闹掰了。他......因为我的原因再也实现不了这个梦想了,于是我想替他完成。”
“余梦是我高中的校草,校草也是学神,北大保送。可是他随我打了电竞,因为我答应替他交他两个妹妹的学费。”
“江音是真的学得差,高考更没发挥好,刚上大学时挺堕落的,幸好她发现了自己打游戏的天赋去做了联盟主播,然后被我拉来了NG。”
“唐楷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打职业,家里虽然不宽裕却没有人反对。他爸爸妈妈亲手把他交到了我的手上。”
“齐晗......齐晗是自己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我。他中考全市前两百,高中也学得极好,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本事让他如此信任我。甚至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
“S7赛季,我们第一次进入世界赛,经验不够,四强。”
“S8赛季,我把齐晗带进了NG,可是那场车祸,我缺席了全部世界赛。幸好有齐晗,他替我帮NG拿下了八强。”
“S9赛季,”他一语带过,“中国电竞最接近巅峰的一年。”
“S10赛季,”诺重突然转过来,面对愣那儿的樊义珂,缓缓站起了身。
阳光依旧很耀眼,从诺重背后的窗户洒进来,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
那双眼睛逆着光,晦暗不明的,却透着千万人吾往矣的坚定,以及淡淡的嘲讽,“我一定会打,我会打到命运逼我按下静音键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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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重拍了拍愣在原地的樊义珂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顺带轻悄悄关上了门。
然后他就向耳鼻喉科专家诊室做了个飞吻,先前真情实感的表演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诺重瞄了眼出门时顺手牵走的诊断单,一年前的诊断报告:爆炸压力波造成中耳、内耳损伤,鼓膜破裂,鼓室轻微出血,出现内耳血循环障碍,耳蜗毛细胞损伤,外毛细胞弥漫性破坏,听力下降,会出现间歇性耳聋,并有永久性听力缺失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