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溪看了一眼地上面如死灰的三个嬷嬷,还有眼角余光扫到的殿外守门的两个內侍。

她面上神色平静不动,只从袖筒中抽出帕子掩住自己的口鼻,这座主殿这些是日以来一直被她下令严加封闭着,殿里空间即便再大,里头关了一个大活人,炎炎夏日,也是闷热潮湿,满屋一股子酸腐味儿,着实有些令人上头。

温溪一手捂着帕子,一手指向远处翻到的那把交椅,指挥两个拖拉女人的太监,“把那椅子扶起来,人就绑在上面,捆结实点儿。”

俩个年轻力壮的内监是坤元宫的老人,得令后手脚麻利,变戏法样的不止从哪掏出了一根麻绳,将不停挣扎嚎叫的女人擒到交椅上,麻绳饶了一圈又一圈,女人除了头和脚脖子尚且能活动外其余都被捆了个结结实实,顺道把嘴也堵了清净。

这头刚捆扎完毕,那头翠谷早已退到外头支使人搬了张宽敞舒适的轿椅进来,椅子上还贴心地置了凉席软垫,后头还紧跟着个冰盆。冰盆被放置在里温溪稍远些的地儿,但依旧能感受到丝丝沁透的凉气。

没一会儿,刚刚搬完轿椅的两个小太监进出一趟,又搬来了个茶几放在椅子边上,翠谷紧跟着亲自端进来一个托盘,将托盘上的红茶和正在袅袅燃烟的莲花香炉一一摆上案面。

温溪施施然坐定,素色的衣衫淡雅清爽,笑容恬淡地往椅子上一靠,自然而然便是流淌出一股素雅却不失高贵得体的气质。

再远远地看向对面那个眼睛红得能独处血来的女人,身上是一套单薄得无法完全避体的亵衣,脏污得早就看不清原色,这还是那日赵韫在她床榻上昏死过去时所穿的那套。

女人被人从床榻上强拖下来控制来后就一直是这一身打扮,酷暑这么多天都没能换一身。满身脏污酸臭,蓬头垢面,刘海已经油污成了搓搓。脸已经被打肿了一大圈,哪还有一丝昔日名动天下的宠妃柳姬的风采。

世事无常。

两个不死不休的死敌,一个扶摇直上迈上了更加令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如今通身淡雅闲适却高贵端庄,而另一个从从前众星捧月的荣宠不衰毫无征兆一下子摔进了污泥里死罪难恕,满身狼狈,最卑贱的宫人都可随意辱骂唾打。

这鲜明又讽刺的对比,刺得这个被困在椅子上的女人双目血红得能滴出血来。

温溪感受到不远处那恨不得能吃她肉喝她血的恨毒目光,心中却是暗自好笑,这个女人一向是心眼儿小过针眼儿,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翠谷那鬼丫头这是故意的,是想气死人家。

赵韫病危宫变时,温溪无暇他顾,只当机立断让她的人把柳诗婳控制起来幽禁在储秀宫里不准任何人探视,但也只是将她软禁起来,吩咐过吃喝不缺,并没有说些别的。

柳诗婳从前高高在上盛宠后宫,巴结奉承的人有之,得罪的亦大有人在,如今看她从云端跌进泥里,有的是人想来她头上踩碾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