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放松,眼皮下的眼珠子来来回回地滚动着,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细碎如小兽哀叫一般的咽呜声,有嬉笑的泪珠自她眼角溢出顺着眼尾滑落,那身侧的手也在不停地揪着床单,指节骨泛白。
这是被噩梦魇着了……
秦敛忙俯身在温溪耳边,大手抚着她滚烫的脸颊,急切地轻声唤她的名字,“阿妧……阿妧快醒来,阿妧……”
温溪被不断循环重复的噩梦锁困,原本耳边尽是女儿的哭喊声,可突然之间,她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喊她的小名。
阿妧,阿妧。一声一声,急切而熟悉。
这让被困在无望噩梦中的温溪神思有一瞬间的清明,她感觉有一双温柔的大手在触碰着她。
温溪眼皮颤抖,艰难地睁开了双眼,正好对上了男人如风起云涌般急切的目光。
温溪动了动无力的嘴唇,却是没能说出话来,她挣扎着想要爬起身。
秦敛见她想要起身,急忙倾身上前用手臂支撑住她,将她慢慢地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
温溪坐起身之后,只待喘了几口粗气,便转身直直扑进秦敛的怀中,紧紧抱住他就仿佛抱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汲取男人身上传过来的温度,张嘴便是破碎的哭腔,“明明所有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为什么珠珠还是哭得那样凄厉,还是一副腐败的尸骨出现在我梦里?她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我?”
秦敛用尽全力拥住怀里瑟瑟发抖的身子,用大手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头发,哑声安慰,“不是的,她不会怪你的,珠珠没有怪你,你是她的娘亲,那般爱她,她怎么会怪你?”
温溪疯狂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破碎的哽咽变成了嚎啕,“不是的……她恨我的!是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明明那么多次都忍下来了,为何偏偏就那一日没有忍住,惹怒了缪氏。如果不是因为这,珠珠平常都是由我亲自看着和她一道午睡的,那样她就不会一个人偷跑出去走丢!都是我的错!”
当年,因为温溪和缪氏之间的冲突,她没忍住顶撞了缪氏几句 ,被恼羞成怒的缪氏按在寿安宫罚写经书,因此没有会回元宫去陪女儿午睡。
珠珠被她的侍女哄睡想来之后还是没看到自己母亲,一个小小的人儿便趁着宫人不注意悄悄地溜了出去想去寻找娘亲。
秦敛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眸中尽是艰涩,在温溪看不到的地方嗫喏着嘴唇,小声说着“对不起”。
当初他在母子三人身边都是安排了保护的人,可就是小公主身边的那个人趁着她睡熟的空当那么一个晃神,便出了事。
纵使后来那暗卫在秦敛跟前以死谢罪了,可是一切都再难以挽回了……
“秦敛……我恨!我还是好恨!怪我!怪那些人!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女儿!她才两岁她什么都不懂!我恨!恨!明明他们都死了!可我还是恨!恨!”
滑落的泪水早已濡湿了男人的肩头。
男人的手不停地轻抚着温溪的后背,殿里昏暗的烛火映照下,眸中是幽幽的冷光一闪一闪,他嘴中喃喃,似在安慰,也似在说给自己听,“会的,我答应你,所有害死珠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们,哪怕他们换着法躲了起来,我也会帮你把他揪出来,会给珠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