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鸩点头道:“好,我尽量。”

“钢笔大概是三年前出现在这里的。”陈校长声音沙哑,抑扬顿挫地讲着,“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冬夜,正值周末,旧教学楼里空无一人,只有我们这些残念和连化形都做不到的游魂四处飘荡。零点的钟声敲响后,我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穿透了厚重的雪,踩入了大地,震得整个教学楼都在颤……”

“可当我飘到旧教学楼门外的时候,却看到百米之内皆是厚厚的白雪,连一个脚印都没有。一个全身裹在黑衣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站在旧教学楼门口,握着一直钢笔站在旧教学楼的门前,看起来像准备在门板上写字。我以为他看不见我,就站在一旁看着,想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没料到的是,他竟然能看到我。就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对上他目光的那一瞬,我差点灰飞烟灭。”

说到关键之处,陈校长讲得愈发动情,语言愈发生动,把曾经发生在旧教学楼门口的事转化成画面,呈现在杜鸩眼前……

黑衣人一挥手,险些消散的陈校长又成了一团浓雾似的存在。

不是人的陈校长受到了惊吓,“你……你不是人?!”

陈校长不能出声说话,黑衣人却能听懂他想表达什么。

黑衣人没答话,抬起握着钢笔的手,笔尖对准旧教学楼大楼的门板,“我要做一件对你来说很危险的事,不想消失的话,就和你那些同伴离这里远一点。”

陈校长激动地抖了抖,无声和黑衣人交流,“你想做什么?这是学校,明天还有学生要在这里上课……”

黑衣人:“写字。”

“编号010。”

黑衣人在门板上写出第一笔血字的时候,刚刚恢复宁静的旧教学楼又开始震颤了。

身处在教学楼门之外,陈校长才分辨的出,在颤动的不是旧教学楼这栋建筑本身,而是更深层的,能毁灭他们灵魂的东西。

陈校长和赶来的其他残念一起飘到雪地中,战战兢兢地看着门前黑衣人的背影。

陈校长看到两道黑色的铁环似的东西出现在黑衣人的脚踝,又粗又长的铁链一端连接着黑衣人的脚上的铁环,另一端深深地嵌入旧教学楼门口的大地,又从大地中冒出,瞬间缠满了整栋旧教学楼,把暖色调的旧教学楼变成了黑漆漆的,散发着残酷气息的冰冷建筑。

颤栗……

发自残念深处的颤栗……

冰天雪地里,杵在门口的所有残念和游魂都处在了毁灭的边缘。

黑衣人背对着他们沉默地收了钢笔,转过身的时候,脚上的铁链哗啦作响,沉闷冷酷的响声狠狠加速了陈校长他们的灭亡。

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拿出钢笔,甩了一滴红色的液体在雪地上,开出了一株漆黑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