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盆花,谁的?”伏城指薄荷草,到了别人家地盘照样不懂收敛锋芒。
“蒋白的,千万别碰。”徐骏拎起地上的书包。武校要求装备统一,不搞攀比,书包都是学校发。这个带着重德大字的书包他也看不顺眼。
哪有绣了正山的书包好看。
“你穿什么号的校服,一会儿我去取。”徐骏再问,发现那炮仗根本没听,野猫似的,甚至想揪薄荷叶子,吓得他一把将炮仗薅回座位,“我劝你别,蒋白摔过脑袋,犯了病真把你打死,我还要帮忙毁尸灭迹。”
伏城的动作表情全消失了,坐在旁边像个木偶,眼皮微乎其微地抬了抬。徐骏不尴不尬地看着他,觉出旁边裹挟着一股敌意。
“为什么转学啊?”徐骏缓和气氛,“转学也不能往对家学校转吧。”
伏城没动静,悄声无息地坐着。鼻腔里没凝固的伤又破了,一道血流出来,停在上唇。他也不擦,目光直愣愣,又不在任何东西上停留。
“听说你们重德有两个刀法组冠军,一个是几年前了,初中的。一个是去年,高二的,你认不认识?”徐骏打听。同桌缓缓倾身,恹恹欲睡的眼神让徐骏怀疑他要抽冷刀子。
伏城用掌跟抹了一把鼻血,脸上多一道红也多了颓势。能他妈不认识吗?一个在楼道练桩功,一个就是老子。
“不爱说话?我跟你说,你和我搞好同学关系准没错,少挨几顿打。”徐骏往椅背靠了靠。其实这小子挺帅,又有土又有血都没遮住这张脸。特别是这个圆乎乎、毛扎扎的脑袋,看上去很好搓。
“来,小漂亮,搓一把就算交朋友。”徐骏伸出手。
“搓你爹啊。”伏城一下站起来,从后门出去了。
徐骏愣了几秒,拎起旁边的空书包从3层窗户扔下去。关自己什么事啊,就不该这么好心。
楼道里,蒋白闭眼调整呼吸,汗水还没有淌下来。
苏醒的第一周,他花了很多时间才记住两张脸,爸妈,可稍过一会儿就忘。再做自我介绍又要重新认识一回,可看他们哭的时候一点都不伤心。
全盘失忆。
可蒋白没想到自己还认字,做了多次脑扫描,主治医生说掌管记忆的区域受伤,语言识别的区域幸存了。还说每个外伤失忆患者都不一样,有人连字一起忘了,有人会记得音律,有人成了天才,有人则变成痴呆。
自己属于没摔成天才,也没摔成痴呆,认字不认人,抽象事物理解有巨大偏差,特别是数学。
严重到百以内加减法算了几个月才搞明白。爸妈和付雨拿来几百张照片给自己看,照片里,一个婴儿从出生长成15岁。
蒋白的成长过程,可那个人是不是自己?
唯一能相信的,是身体。别人做起来痛苦万分的站桩,自己随随便便站稳1小时。脚尖挑起长棍,这双手知道怎么接,知道如何把力气从手腕甩到棍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