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又趴了回去,看着他不再说话。蒋白躺回床上,等着犯困。
几米外是徐骏的手机光,武校会没收手机,但这个网瘾少年偷偷藏了另外一部。借着这点光,蒋白看清了上铺的床板,压平的木纹像是什么图案,其实什么都没有。
再往旁边看,是那双洗成一半干净的白袜子。其中一只踩过操场的土,印上了脚底板的轮廓,洗成了灰色。
大王每次从楼下回来,都能踩一地的梅花爪印,全是土。
连袜子都洗不干净。蒋白翻身侧躺着,就是睡不着。偏偏上铺那个也不老实,没完没了翻身鼓涌。他伸腿往上一踹,床板震起来,上铺瞬间老实了。
伏城在上铺捂着胃,换了床睡不着。独身一人来到正山,他想同学,想老师,想师弟邱离和青让。原以为失忆症只是忘记过去,性格不会变,可看到校门口的处分单时,他几乎不敢信。
师哥从不打架,品学兼优,最不让老爸操心。可……伏城抓着钥匙串,轻轻嘬自己的纹身。可他再变,还是师哥。
武校早起晨练,凌晨5点半吹哨,一刻钟洗漱,一刻钟叠方块被,床单拽成一丝褶没有。6点再打铃,所有人到跑道上站齐,正山武校的口号一喊出来,8公里跑步开始。
可高二3班的队伍有些不一样,第二排的大排头穿对家学校的校服。不服管教的样子,让全校总教练胡一虎想去拎棍子。
武校有戒棍,但很少用了,胡一虎就是正山毕业的学生,散打专业班的教练。他上学时候都是真打,不听话、敢喊累,直接挨揍。
所有学生绕操场跑步,一个穿重德校服的男生背着手深蹲蛙跳,一边跳,一边自己报数,整整齐齐300个。
蒋白右侧空出一个位置来,没人吵他,头也不疼了。
跑完步,他和徐骏出校门买早点,付雨爱喝花生豆浆,他们排长队等现磨出锅。买完送到1班门口,亲手交给她。
可每回付雨都有一个很微妙的皱眉,让蒋白想不明白。好像她并不是高兴。
离上课还有一会儿,蒋白到教学楼的天台坐着,吹风,抽烟,看烟一支一支烧完。戒不了,就是想抽。
再回班,很远他认出一个人影,小圆寸,平宽肩,扁胯骨,穿靛蓝色校服,一张脸倔得很要命。
伏城今天决定改名,不叫伏城叫扶墙,大腿抖得很搞笑。“师哥!”
蒋白飞速转身,坐回教室第六组。左边是窗和薄荷草,草上多了一只小腻虫,他掐着虫子屁股给摘下来,狠狠扔出去。
武校的课时只有一半,上午文化课,下午全部是练武时间。课间休息时那身靛蓝总想往这边凑,蒋白瞪回去一眼,他就怂巴巴地坐回原位。只有徐骏理他,没人理他时,他就扯出脖上那根裤带,专心玩钥匙。
蒋白不想看他,干脆趴下睡觉。
中午吃完饭是午休,伏城站在队伍里等解散。队伍散开一秒师哥就走了,没等他,他也没追上。
“师哥!师哥你等等我啊。”他又追几步,帽子突然被人拽住了,动弹不得。
“叫这么亲切,跑我们正山来认亲的?”李丛撞他两下,“找靠山也别找蒋白啊,你是他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