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远见他主动服软,眼底似惊讶似迷茫,又很快调整好,像是不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般,用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后天晚上有个慈善拍卖会,你和我一同出席,认识下几位叔伯阿姨。”
原来如此。
盛世忍不住笑了下。
真讽刺,老子想牵儿子出去溜还要用这种方式要挟。
他不是顾天远的耻辱么,有什么好炫耀的,他不怕被那些商界朋友笑话?
像是看穿了盛世的想法,顾天远浓重的眉毛皱起,在眉心拢出几道竖纹,口气也软了些许:“你的申请我同意了。没有一定要强迫你,主办方协会是你母亲参与创立的,她会希望你去看看。”
盛世原本只觉得心里冰寒一片,听他提到母亲,那片寒凉荒地便卷起滔天火焰,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我可以答应您所有的要求。”盛世轻轻地说,“但请顾总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我妈妈。您不配,您也不可能知道她的想法。”
红木椅吱嘎一声。
顾天远豁然站起!
盛世的相貌遗传自父母,顾天远的外形当然不差。
他生活自律,又有最好的医生照顾,即便临近花甲之龄也不见半点老态,头上一根白发都没有,这会一站起来,矫健高大的身躯便被身后天光投射出片阴影,正正好笼住盛世所站的地方。
顾天远背光而立,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
却能听到他压抑的喘息声。
“盛世,你再说一遍!”
盛世的脸全数罩在父亲的影子里。
可他进房间后第一次抬起头,直视那双锐利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说,顾总不配提我妈妈,她是你害死的。”
一只茶杯砸碎在盛世脚边。
顾谦牧没料到事情还是发展成了这样,赶紧过来护住弟弟,试图把盛世往沙发上拉,发现拉不动,快速劝说道:“团团,乖,你先冷静下,我来跟叔叔说。有些事很复杂你不清楚,叔叔他——”
顾天远拍着桌子怒喝:“顾谦牧你让开!别跟他说这些废话!”
盛世也拨开顾谦牧:“哥你让开!”
情绪一旦撕开裂口便难以控制,除了发泄出来别无他法。
盛世梗着脖子看着顾天远,强行压住鼻中酸意,不知第多少次质问他的父亲:“敢做不敢认么?你和萧涵挽着手的时候,我妈妈正一个人孤独地踏进死亡。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自己出门,又怎么会出事。就是你害死的她。”
盛世想吼,然而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是那么微弱,仿佛光是回忆已经耗空了他全部力气,以至声嘶力竭:
“顾天远,我可去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又一只茶杯砸来,这次直冲盛世面门。
盛世没有一点躲开的意思,顾谦牧眼疾手快地替他挡了一下,滚烫的茶水顷刻在他西装袖子上铺开一道道深色波浪。
顾谦牧被烫的眉头直拧,张口只剩嘶嘶的倒抽冷气声,连衣服都没时间脱,咬着牙一个劲往门外推弟弟,阻止事态升级。
盛世没走,手忙脚乱地扒哥哥的西装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