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器后，副导演站起身，却被乔文一把拉住：“就让他按照自己的感情节奏去发挥，地上那位是他亲老公，自然流露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

副导演摇摇头，哽着声音：“我不是想打断他，我是也想找个地方哭一会儿。”

乔文：“……”

不远处，凌灿丢了魂似的一步步挪到任星城身边，眼前的男人浑身是血，头发凌乱，可纵然如此，却依旧是优雅与英俊的。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着，面色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

凌灿的身体和声音都发着颤，跪倒在血泊里，台词早都已经记不得了，全凭着真实的感觉说下去：“……你是睡着了吗，一动不动的，地上多凉啊，跟我回家去睡好不好……”

没有回应，没有眼神，没有呼吸，悲怆的气氛达到了极致，一切都笼罩在死亡的气息中，任星城没有再睁开眼，没有再喊他一声“小勉”，只有一行清泪在眼角悄然滑落……

凌灿的眼泪在此刻汹涌而出，犹如崩溃的堤坝再也抵挡不住洪水。

之前他是傻了，不敢相信，甚至还抱有一丝丝希望，或者他爱的人没死，他重伤或者残疾都没有关系，他可以养他一辈子，只要他们还在一起。

可满眼刺目的血和对方发冷发僵的身躯都在向他诉说着一个事实：他的爱人不会醒了，他还没有说再见，此生，再也不见。

直到现在，凌灿才终于能理解任星城的那句“回忆有多甜，别离就有多痛”，眼前闪过和他的一幕幕回忆，他们牵手，他们拥抱，他们接吻，再融入到当下的死亡氛围中，代入感太强烈，简直就是抽空灵魂，剜自己的心。

凌灿扑倒在任星城身上，紧紧抱着他的身体，眼泪混着“血水”将任星城胸前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刚才还只是低声呜咽，现在他的情绪彻底崩溃，放声大哭，哭得心脏都在一顿一顿地疼。

摄像机还在运转着，没有人喊“卡”，时间就像是缓缓流动的河水。

凌灿知道自己一定很难看，很狼狈，很丢脸，但他就是想哭，就是难受，就是心痛。

剧组其他人——导演、编剧、甚至连群演都在偷偷抹眼泪，葛枫吸着鼻子，声音闷闷地说：“这要不是两口子，还真演不出这种撕心裂肺。”

副导演已经共情到泣不成声：“呜呜呜，后妈编剧，后妈导演，特么的整出这么悲情的大结局。”

乔文：“…………”

凌灿入戏太深，拔不出情绪，任星城在导演喊“卡”之后从地上坐起来，将他搂紧在怀里安抚，他的情绪也微微有些波动，眼角残留着晶亮的水痕。

这场拍完就杀青了，副导演，葛枫捧着花走到他们跟前：“恭喜任老师，灿灿，杀青！”

凌灿像是没听见他们说话，仍旧靠在任星城怀里吧嗒吧嗒掉眼泪。

任星城接过花，冲俩人浅浅一笑：“谢谢，你们先去忙吧，我哄一会儿我家小猫。”

副导演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慢慢哄，晚上6点杀青宴别忘记。”

“嗯。”

任星城脱了满是血污的迷彩外套，带着凌小猫来到休息室，一路上凌灿都紧紧攥着他的手，好像一松手人就要飘走了似的。

泪腺还没有要关闭的意思，任星城也没劝他“不要哭”。他想哭，他就在他身边陪着他，情绪不能压抑，哪怕是戏里的情绪也都要及时发泄与纾解出去。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凌灿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些许，他红着两颗小兔子眼睛，声音仍旧在轻轻颤抖：“任星城……我……我真的好难过……”

眼前的男人搂着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亲吻他的脸颊和嘴唇：“戏演完了，贺小勉和秦阳的故事结束了，我们两个的才刚刚开始。”

凌灿环着他的脖子，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任星城，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跟我说再见，不要离开我，还有……”他咬了下嘴唇，脑海中飞快闪现过某段回忆，“更不可以不辞而别！！”

“好。我答应你。”任星城毫不犹豫地说，“不说再见，不离开我家小猫，更不会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