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那人头低的再低,东垭玛还是认出来了,“高大监,呵,好,很好。”没有预想中的愤怒,东垭玛反而拍起了手,嘴角勾起一个冷嘲的弧度。
“王上别怨恨奴才,良禽尚且折木而栖,何况是人呢?奴才也曾真心服侍过王上的。”
“时候不早了,王上想好了吗?”南可硕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袖,将手背到身后。
东后虚抬起眼,摇了摇头,“臣妾还能坚持的住,没到最后,王上不可轻易就认输了。”
南可硕眼神一冷,示意施刑的人继续。
得了指令的士兵将东后压住,将其五花大绑在椅子上,脚上的绳索紧紧围了好几圈,使其血液不得周转,然后上了夹棍。
东垭玛身子止不住的摇晃,眼眶红了一片,想上去阻止,却被人牢牢拦住。
“王上越是迟疑不决,王后娘娘就越痛苦,刑部的刑罚可不是闹着玩的,别到最后不仅位置让了出来,还让娘娘受了一身的伤。”南可硕笑不达眼底。
那边已经开始动刑了,林妙锦死咬住嘴唇,十指连心,她觉得自己手快要废了,可还硬是不发出一点声音,她怕东垭玛一心软,就答应了。
可是这幅忍住不喊出来的样子,更叫东垭玛心疼,眼泪不及防的落下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懦弱?还偏偏生在了吃人骨血的帝王家,还要他心爱的女子陪他一起接受这种痛苦。
走吧,走吧,快些离开这里,找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完最后的日子……这个念头逐渐在脑海里放大,东垭玛手动了动,哑声道:“别用刑了,拿纸笔来。”
南可硕抬手,那些人就停止了刑罚,冷漠的立在一边。
高大监身子弯的更低了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本殿保证,只要你们没有异心,就一定不会苛待你们,该有的体面,都会给你们。”
“王上!……再等等!”东后厉声制止着,嗓子已然嘶哑。
眼看南可硕又要让人动手,东垭玛颤着嗓子哀声道:“住手!孤写!”
兵部尚书带人守在西北城门口,等着东垭迩的人马前来。
子时刚过,城门外就响起了盔甲碰撞声,知道是东垭迩过来了,急忙给他开了门。
东垭玛提笔,颤颤巍巍的写了几个字,就听见远处传来兵器相撞的厮杀声音。
猛然停下笔,看向奄奄一息的东后,从她的眼里也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欣喜。
这计划,没有东垭迩参与的话,东后就不会受这些罪,但是有了东垭迩,就等于白白送上来了一只替罪羊,只是来的时间有些晚了。不过没关系,来了就好。
“继续写!动刑!”南可硕面色沉下来。
外面厮杀声越近,南可硕叫人动的刑罚就越重,林妙锦几度疼晕过去,愣是咬牙没叫喊出一句求饶的话。
东垭玛拿着笔,在纸上写的字已然看不出形态,歪歪扭扭的乱作一团。
“重写!加重刑罚!等王上什么时候写完了诏书,就什么时候放了王后!若等到他们杀到面前,还没写好,就给本殿挑了他们的筋骨!”
东后那边已经放上钉床了,只在上面滚上一圈,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好的,搞不好就会直接死在钉床上。
这个时候还要逞什么能呢?本来就打算放手让他们两个争去了,要是妙锦受不住……那他以后要怎么办。
另一只手紧握住执笔的那只,不让手继续抖个不停,高大监重新换了一张宣纸,东垭玛死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写了退位诏书。
本来就不善国事,草包这个称呼也跟了大半辈子,这次再糊涂一次又如何?
东垭迩已经带人杀到福阳宫正门口,跟台阶上的南可硕遥遥两相望,两人眼里皆染上了杀意,东垭迩一路杀过来,眼里早已是化不开的嗜血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