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恐怕无论如何都还要再坚持至少一天。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惊醒了神子户的惫懒。
她这才注意到手机上已经积攒了几条未读信息以及一道未接来电。
都是狗卷棘发来的,想必敲门的人也是他。
只是何必敲门呢?
她分明又没有换锁。
神子户敛起神思,将种种权宜之计尽数藏于心底,为正等着的那个人打开了门。
门一开,白发少年便倏忽抬起头来,隔着口罩,笑得眉眼都弯成新月。
收起手机,他稍稍退开半步,向神子户伸出右手。
他的手掌带着薄茧,掌心向上,五指自然分开,呈现出将握未握的一个凹陷。
神子户扫过他浓密的眼睫,本想绷着脸的,又忍不住软下语气。
“是我的问题。”她习惯性伸出手,却在放上去时意识到了问题,“没有注意到手机还在静音。”
眼看着神子户向自己伸来,狗卷棘自然而然地握了上去。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自己没被回复,会找到她这间公寓来也是因为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确定她没有因为繁重而危险的工作失联,对他而言就已经够了。
狗卷棘用左手拿出手机,单手敲出一行字:【那现在可以出门了吗?】
见他对自己刚才的犹疑浑然不觉,神子户半是惆怅半是无奈。
暗自叹了口气,她松开狗卷棘的手,微笑着、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去收拾个手包,带上再出门。”
“你稍微等我一会。”
也许是“有人正在等”这一件事会给人以鲜明的紧迫感。
神子户很快就装好了要带的东西,随手把包递给狗卷棘提着。
她大致系上腰带,摘下衣帽间里挂着的一顶宽檐帽,斜斜地扣在头顶:“怎么?不走吗?”
那顶宽檐帽遮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冷玉般的下颌和正红的唇。
若不是比穿着高跟鞋的她要稍稍矮上那么几分,狗卷棘觉得自己可能都看不到她区别于冷硬外表的那双笑眼。
比天蓝色还要重些的湛蓝含着星点,仿佛将要入夜时那样深邃,却又比秋夜要暖上几分。
她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正在笑啊?
狗卷棘对传到耳边的心跳无可奈何,只能故作镇静地握了握拳。
感觉到掌心里的汗意,他终究放弃了牵手。
无关利益,却在所有人面前都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双标待遇……
能在繁重的工作里抽出时间答应他无理取闹的“补偿”要求……
更不用说,还会在看着他的时候藏不住眼里的笑意……
就算神子户从来都说自己只是拿他解闷,狗卷棘也觉得这是借口。
当她微凉的指尖抚上手背时便更这样觉得。
横滨的晚风有些凉,但狗卷棘却丝毫不觉。
他不好意思侧头,却敢反手直接抓住神子户刚刚蹭过去的手。
意料之中的,并没有被甩开。
狗卷棘更加弯起眉眼,心情也更轻快了几分。
她是喜欢我的。
这应当是根本没办法反驳的事实。
哪怕她就连两个人独处时,也总会考虑港口黑手党的事情,但某一刻,她是会想着他的吧?
这样想着的狗卷棘全然不知道神子户此时此刻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那些盘旋在脑海中的、与港口黑手党的任何事情都毫无关系的事情,只和一个人有关。
微凉的手指逐渐染上另一个人的体温,一时竟叫神子户舍不得放开。
只是怎么能不放开呢?
十月三十一日即将发生什么,她还没能掌握足够的情报。
为了让一切能够在可控范围内,只能将一切行动隐于暗中,进而为将计就计提供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