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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棉质睡衣。

便在被子底下窸窸窣窣地穿了。

然后等着白雪岚劈头盖脸地发脾气。

不想等了半日,白雪岚一个字也没说,沉默的气氛反而让人更压抑,彷佛受轮回的刑罚似的。

宣怀风躲在被窝里,神经紧绷着,渐渐的连呼吸也困难起来,正琢磨着要不要坐起来和白雪岚正面谈判,恰好救星来了。

一个听差在外头忽然报告说:「总长,金德尔大夫来了。」

白雪岚说:「快请进来。」赶紧到房门口去迎。

宣怀风也奇怪,怎么有外国医生过来,难道刚才白雪岚在门外吩咐听差,就是去请医生吗?他偷偷转过头,朝房门那头看一眼,正好瞥见白雪岚陪着那穿西装的金德尔医生进门,赶紧把头转回去装睡。

白雪岚进了门,指着床上的人说:「这就是病人。我知道热水能消毒,已经换了他衣服,用热水给他擦了身子,只不知道有没有用。」

顿了一下,像遇到什么东西拦住路,挪了一下脚步,说:「不小心摔了药,地上很多碎玻璃,请当心。」

刚才一则担心,二则气愤,竟忘了叫人打扫。

又狠狠摇铃。

听差赶紧过来问有什么吩咐,白雪岚就叫把地上弄干净。

听差这头弯着身子麻利地收拾,那头白雪岚不敢耽搁,把医生带到床边。

金德尔医生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问:「请问大概是什么症状呢?」

白雪岚沉声说:「恐怕是肺病。」

医生说:「肺病吗?那很严重,我先为病人检查。」

白雪岚慎重地说:「请仔细检查,药,务必用最好的,我这里,钱是不怕花的。」说着,就让到床脚边,给医生留出办事的位置来。

因为要检查,宣怀风便不好再装睡,坐起上身,对医生低声道:「实在没病,这是他误会了。」

白雪岚脸一沉,喝住他说:「你懂什么?还不是你没脑子,才惹出这些事?」

宣怀风心里那点内疚歉意,被他冷冷一喝,通通喝退了。

不禁又恼火起来,用不满的眼神瞅白雪岚。

白雪岚也用目光警告他。

那金德尔医生虽说是个外国人,但也懂点人情世故,兼之在中国行医几年,很懂听中国话,只是说得不顺畅。看他们两人的情形,知道这是有钱人关心则乱的又一例子了,微笑着说:「不要紧,做个检查,就知道了。请,麻烦你。」

取了听诊器,侧着棕色的脑袋。

既然专程请了人家过这里来,宣怀风也不好意思为难他,只好偏偏身子,拉了拉睡衣前身衣襟的宽口子,让他把听诊器从前襟伸进去。

那金属听诊器的听头贴在胸口上,一阵冰冷冷的。

金德尔医生听了一会前胸。

白雪岚盯着他脸上表情,问:「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说:「等一下。」

把听头挪了挪地方,听了一会,又对宣怀风说:「麻烦你,掀一下后背衣服。」

再把听头塞进宣怀风后背衣服里,贴在后背上,挪了几个地方,细细听了半晌。

然后才收了听诊器。

白雪岚问:「到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