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乃明君,多年来,对夕贵妃宠爱有加,如今命其陪葬,定是有大行皇帝的道理,殿下可是觉得何处不妥?”
“孙大人,你这是何意?诚然大行皇帝的遗诏不可违,但我等皆是臣,殿下是君,孙大人这公然截殿下这话,可是大不敬之罪。”蔡隽虽然一听赵三思这话,心中就有不甚好的预感,但为君者的威严,他还是要替人维护的。
打断赵三思说话的就是兵部尚书孙炎,他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喜爱结交那些豪杰,对文武双全的赵瑾十分敬佩,收到赵瑾驾崩了的丧报时,八尺男儿哭得如丧考妣,可见对赵瑾这个皇帝的不舍之深。在他看来,赵瑾是个啥啥都好的帝王,英年早逝,也肯定是被那位妩媚多娇的夕贵妃掏空了身子。如今英雄逝,夕贵妃这个美人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该一头撞死在棺木前,自发地陪葬。
孙炎虽然不服气,但论嘴皮子,他素来不是这位丞相的对手,人家可是舌战群儒的嘴炮王咧,遂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滑下椅子跪了下来,“臣一时着急,说话失了分寸,还望殿下恕罪。”
一切巴不得夕贵妃去陪葬的大臣,赵三思都看不顺眼,对孙炎的话故作视而不见。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除了蔡隽和太傅等心腹知晓这位皇太弟是个小草包,其他的大臣倒是还没看出她是块朽木,眼下看她沉着脸不搭腔了,一个个心中替孙炎默哀,面上都绷了起来,生怕她迁怒到自个身上。
蔡隽倒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众人,眉头挑了挑,心里欣慰地想:无能不要紧,能做个威严的君王样子也是好的。
众人皆沉默了片刻后,还是蔡隽起身开了口:“殿下,孙大人的话虽然冲了,但他说得也不是不无道理,夕贵妃受宠多年,一直把持后宫大权,大行皇帝下令其陪葬定是有他的考量……”
“我皇兄是个勤勉的明君,选几个后妃陪葬,是后妃的荣幸。”不等蔡隽说完,赵三思就打断了他,但她不敢去直视这个刚刚还维护了她的凶巴巴丞相,攥了攥手指,又深吸了一口气,才一鼓作气道:“但夕贵妃不行,夕贵妃不贞,如何能给我皇兄陪葬?”
“夕贵妃不贞?”众人哗然。
蔡隽却是眼皮直跳,看着眼前这个小皇太弟那红艳艳的红唇,脑海里轰地想到了什么,然而来不及开口,那两瓣红唇就一张一合——
“本宫觊觎夕贵妃的美色,早些日子偷看了夕贵妃的玉体……”
恍若一道直击头颅的晴天霹雳,殿中的每个人,包括蔡隽在内,都被她这话劈得脑子吭吭作响地发晕。
新帝觊觎大行皇帝妃子美色的事,历来都有,所以这件事倒算不上惊奇,让众人觉得震惊的是,这位皇太弟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自我承认。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赵三思继续道:“一个与本宫有染的妃子,哪有资格给皇兄陪葬,遂本宫已派人去长乐宫下令,废了顾氏的一切位份,打发去了云阳宫。”
“……”蔡隽觉得自己名留青史的名相是无望了,整个人都颓靡了下去,刷的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