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和那时的君王对饮两坛合欢酒。
兴致来了。
师姐便着白衣,作霓裳,在雪地里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地舞了这么一曲。
她那师姐从不学人间那些嫔妃。
不唤君主唤夫君。
六宫庭院深深,妃嫔唯唯诺诺。
而师姐的爱,唯独张狂地彻底,恣意地彻底。
在凉如水的月色下,她唯独炽烈像一朵火红的合欢花。
那时的君王酩酊大醉,醉眼惺忪。
师姐跳到兴头上,长袖一挥,布下结界。
偌大的御花园,霎时飘满了红艳欲滴的合欢花。
白雪飘飘,霓裳银装,唯独这合欢花的红张扬又落寞地撕破了漫天的洁白。
奶狐狸也兴奋起来,顾不上别的,在雪地畅快地撒欢,用小爪子追着合欢花奔跑——
一不留神,打翻了桌上的美酒。
合欢酒洒入月光。
自此之后的岁岁年年,月光就多了缠绵悱恻的诗意。
霓裳一舞,舞得人心都变了。
后宫易主,从此君王不早朝。
转身甩袖,回风飘摇。
令狐雪在舞台的白炽灯下,往事和当下重叠,竟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戏子还是观众。
她一个下腰平侧,收青绿腰,踉跄几醉步。
霓裳着地,水袖一撇一捺,身姿如雪花般绽开。
粉纱的团扇遮了半张脸。
睫毛轻垂,轻轻扫过眼睑,在如雪的肌肤上,面颊晕红,泪痣轻颤。
打颤的又何止是一颗小小的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