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教育的新自由主义,民主的教育,还是教育的阶层流通,所有关于教育的研究归结起来不过是一句轻飘飘又让人心累的话。
顾衍叹息般的自言自语,“特权最大的需求其实是延续特权。”
然后听到嬴政装作年幼孩子的语气问稍大些的学生关于物理和化学的区别的声音,又安心的摸了摸鸱鸮杖,“好在,这里是秦国,此时是大争之世。”
旧的阶级被打破,新的阶层还未诞生。战争会带来死亡,可也会带来新生——关于文明和制度的新生。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顾衍有些难耐的安抚自己,站起来走向学生们,“慢慢来,顾衍。”
“毕竟,对于文明来说,岁月还绵长。”
......
“今楚人当秦政,实乃宣太后与华阳夫人之力。秦楚联姻数代,朝堂早以非秦之朝堂,乃楚之朝堂。还,各国来秦者皆意谋求官职,受官后又不忠于秦,灭国之战此皆为阻拦。”
嬴政前世也遇见过这些问题,事实证明将朝中其他国的人开除是不行的。可,统一六国他们又不尽全力......
“为之奈何?”他想听听顾衍的看法。
“阿政看这些孩子,当真不知?”顾衍笑着说,“各国贤才为名利而来,对母国也不会尽心。更何况,若是一统天下,哪还有他国之说。若是将他们去国,反伤人心。若是开办学校,以固定的教考方式选拔人才,在位者也参与考试,有才留,无才去,去者的官职就让新选拔的人才顶替,想必......”
嬴政笑了出来,“那些追名逐利之辈,必然为巩固自己的官职而按我的心思答卷。就如先生所说,如此,便是我想让其如何想,他们便如何想了。至于有违心所书者......”
顾衍敲了敲案几,“让吕大商人将此时广而告之诸国,教考后各重要官职的答案也皆数刊印发往各国,断其后路。”如果位居要职的人写违心的答案,都被各国人看过了,他国便都知他之所想,必然不会再用。他无处可去,也只能留在秦国。
不想干也可以啊,立刻挂印辞官,有的是人想升职加薪。
至于那些位于不重要职位的人,心究竟在不在秦也不重要。
嬴政自然明白顾衍的意思,然后忽然说,“所以,先生那般规范学生,非使其忠于你,而是为秦培养忠贞良臣?”他忽然福至心灵的悟了。
“低位者学习,也可通过考试为官,他们必然更了解黔首所需。如此,国之大政有了对黔首的考虑,百姓必然安居乐业,不思故国,而且黔首有了为官的途径,定然感念我之大德。更何况,若是秦如此任官,各国贵族有利可图,逆反之心也会降低......”贵族最重要的是保证家族的传承,他灭了六国,六国遗贵宗庙被毁,家族复兴无望自然不会罢休。
可如果他们知道,通过考试他们还可以有复兴家族的希望呢?
至于那些顽固分子——
在他第一次见顾衍的时候,顾衍就展示给他看了。
顾衍笑着敛目,心下满意。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只需一点点的提示,对方自然会将自己的未尽之语补全。而且正因为是他们自己补全的,所以他们并不会怀疑这些事情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当然,在推动科举这件事上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并没有什么后续的计划了。但保不齐以后会有,现在给嬴政一个自己心思很‘干净’的印象,日后说不定会有大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