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坐于书房前,耐心地等扶苏做完功课。淳于越离开时也看到顾衍在喝茶,像是有心事一般,于是也没有上前叨扰,只是远远的行了礼就转身离开了。
扶苏早就看到顾衍了,能耐着性子读完书已经非常不错,现在脱离了淳于越的掌控当然是第一时间来找先生。
顾衍摸摸已经长高不少的扶苏的头,笑着问,“长公子刚刚读书,可有不解?”淳于越奉行不愤不启,不悱不发的教育理念,很少会直接告诉扶苏文章的含义,但顾衍觉得小孩子还没有自己的思考方式,这样教导难免有些揠苗助长,所以有的时候会为扶苏解读文章。
扶苏也坐了下来,手里捧着顾衍递给他的水杯,盯着手里的茶水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学生不解。”淳于博士和他说要自己明了才能得其真谛,但他实在不通。
顾衍温和的对一脸苦恼的扶苏说,“人心易危,道心易危,譬如此水。”他将自己身边长时间没动,已经有些沉淀的水杯指给扶苏看,“放之勿动,则浊气下沉,清明上升,观清明而见自己察事理矣。”
他将杯子端起来,再给扶苏看,“若稍有动摇,浊气动于下,清气飘忽上,则不可得大道观心,如是而已。”
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说给扶苏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是故,当持正念不动心神。”扶苏看着顾衍手中的水杯,又看了看自己的水杯接话道。
顾衍笑着喝了口茶,眯着眼睛点点头,“长公子聪颖。”
扶苏见先生夸了自己,立刻笑了出来又缠着顾衍给他讲神话。自从他听了顾衍说些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之类的神话后就迷上了上古的事情,总是缠着顾衍讲给他听。顾衍一边在心里感慨这才是正常小孩听了神话的反应,一边笑自己曾经看不出嬴政的不同。要知道,十岁的时候他也给嬴政讲过同样的事情,那个时候嬴政甚至连个反应都没有。
和扶苏消磨了一段时光后,顾衍就回到丞相衙门处理公务。在身边的仆从第五次过来挑灯的时候,顾衍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公文。他不需要灯,但周围的人都需要,所以他这里也是常年灯火通明。
这样频繁的挑灯实在消耗人的经历,顾衍想了想让韩徒找来灯芯,三个为一股轻轻一搓就将三根线缠到一起了,然后用这种三线一股的灯芯把旧灯芯替换下来,果然,在灯芯烧完之前都没有人挑灯了。
吏部上书照现在的势头下去,过不了多久现有的官吏就不足以管理秦疆域了。顾衍想了想,在吏部长官的文书上批下明年准备科举考试的回复,然后又给太学写公文让他们挑选合适的学生也一起编入会派往赵国的官员里。
这些外派的官吏一般都是由从太学刚出仕的学生和已经为官多年的官员混合而成,到了任上都是老臣带新人一两年,再分派到其他地方去。
但这只是去控制政权,和民生有关事项需要在日后再派人去执行。这只是人手不足的权宜之计,这次顾衍想一步到位,明年赵国应该才会全线归于秦国,刚好能给他腾出时间组织自建立书院来的第一次科举考试。新领地是锻炼人的好地方,也能给秦国内部一个适应时间。
现在还没到秋收的时候,趁着官员们还没有放授衣假赶紧先把科举的题目类型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