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来的手一抖,险些把小铲上的松黄赤豆糕抖落下来。他稳住心神,将糕逐一码到油纸散散火气后,才冷冷地拒绝:“不必了。”
“为何?”玲珑眨眼。
白梦来睁着眼说瞎话:“他们不爱吃甜的。”
“前两天我见他们还吃豆沙饼的呀!”
“那就是吃腻了,如今不想再吃。”
“……”玲珑再傻也知道,白梦来这是不愿和人分享,小气吧啦的!
不过,他偏疼她,只想给她一人开小灶,这也是极好的。
算啦,那就按照白梦来的喜好办吧!
白梦来递来一块糕,道:“给你。这是我从松黄饼的炙烤法改良的松黄赤豆糕,应当还算可口。”
玲珑端着碗,接过白梦来的糕,小咬一口。松黄赤豆糕外壳涂抹了蜂蜜,烤干以后,既香甜又松脆。她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焦黄的外壳剥开,显露里头那白霜红泥的内馅儿。软糯的赤豆泥混合松散的米糕,一硬一软,口感丰富,舌尖翻砂,唇齿留香,实在好吃。
特别是下嘴时,那脆糕壳子咬起来带有沙沙声,好似雪花簌簌落满院的响动。这样的烤糕,冬日里围炉,和至亲好友一块儿吃,一定很美妙。
玲珑想到了柳川和兰芝,轻声问:“真的不能给兰芝姐和柳大哥烤一份吗?”
白梦来听她细声细气地询问,知晓这丫头有好吃食不会藏私,喜欢每个人都匀一点儿,否则良心不安。
他叹了一口气:“算了,你给他们拿点吧。”
玲珑欢呼一声:“太好啦!他们肯定会对白老板的手艺赞不绝口!”
“哼,专说些溜须拍马的话糊弄我。”白梦来嘴上嬉笑怒骂,眉眼却是带有笑模样的,显然很喜爱玲珑活泼泼的。
玲珑一边帮着白梦来整理松黄赤豆糕,一边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白老板。苏家的事,我们该怎么查呀?想要打听苏四小姐这一年在苏家发生了什么应当不容易吧?大户人家的主子们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将底下的人管教得极好,院子固若金汤,这样的奴仆,口风可不好探。”
“我自有法子。”白梦来把热气腾腾的油纸包递给玲珑,“你送甜糕的时候,顺道把你柳大哥喊来,我有事吩咐他。”
玲珑怀抱着包裹,好奇地问:“什么事儿呀?”
白梦来不愿说:“秘密。”
“白老板有事想瞒着我吗?”玲珑打量着白梦来,语气危险。
见状,白梦来四两拨千斤地调戏她:“夫妻间讲究赤诚相待,我怎会瞒着我未来夫人呢?不过事情紧急,抽不得空同你细说,迟些时候再告诉你。”
一句话,便让玲珑瞬间方寸大乱。
玲珑结结巴巴:“什、什么夫人呀!白老板真是好厚实的脸皮!不和你说啦,糕要冷了,我去找柳大哥他们!”
玲珑把理由说得掷地有声,让白梦来听个分明。她可不是怕他戏弄人才逃之夭夭的,而是她有正经差事要办,不能和白梦来蛮缠了。
小姑娘胆子小却极要面子,白梦来忍不住笑出声。
玲珑似乎瞧见白梦来笑了,恼怒地回头瞪他一眼,朝屋外跑。
白梦来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缓慢收敛。
他是很感激玲珑的。
是玲珑的出现,点亮他原本灰暗无边的日子,给白梦来那孤寂无依的人世间,增添上寸许暖色日光。
玲珑就这么静悄悄地来,待白梦来发觉时,已然插翅难飞。
白梦来自诩算无遗策,可万般手段皆无用,竟折损在一个黄毛丫头身上,永世不得翻身。
她究竟哪点好?既蠢又笨。
白梦来说不上来,可他就是爱和玲珑待在一块儿。
他愿意为她收心,愿意为她谋划前程,愿意同她生死与共。
只要是玲珑,那么怎样,他都说“好”。
白梦来倚靠着门,轻笑一声。他恋恋不舍地目送小姑娘快步离开,好似想永远铭记下今时今日这一幕温情画面,余生留作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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