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疑问在心里回旋,但是,率先问出口的,确实另外一个更加紧迫,更加恐怖的问题:
“所以……镜子怎么不见了?”
注视着眼前空空荡荡的大厅,虎哥打了个寒战。
那原本是他们进入通道的镜子,此刻却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大厅的中央留下一个空空的位置。
阿豹的脸色难看,他摇摇头:
“不知道。”
霎时间,在黑暗的、充斥着无尽血腥味的大厅内,气氛降至了冰点。
虽然没人接着话题继续往下问,但他们对问题的答案都心知肚明。
既然镜子没了。
那他们该如何回去?
——不知道。
他们是通过大厅内的镜子过来的,而现在,他们原路返回的通道可以说是被彻底堵死。
【诚信至上】直播间:
“……”
“我靠,意思就是进来就别想出去了是吧?”
“不愧是ss级,草他妈的,冷汗出来了。”
温简言率先开了口:“别担心。”
另外两人扭头看去。
虽说现在的状况糟糕透顶,但对方看着却依旧冷静的过分。
青年垂着眼,在暗红色的光线下,皮肤显得格外白,声音很轻,很平静:“别忘了,梦魇里没有必死局。”
他抬起手,拍拍虎哥的肩膀,忽而一笑: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说完之后,温简言从他们的身边越过,径直向着面前的那片血泊走去。
“……”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几句话,但却莫名有种仿佛能安抚人心的奇妙力量。
虎哥和阿豹都是一怔,看向温简言的眼神都变了。
虽说从之前的种种迹象能看出,这个看似瘦弱的年轻人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但是,既然能分到同一个副本,按理来说和他们的等级差距也不会太大。
但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维持这样的状态,心理素质是不是有点太可怕了?
温简言蹲下身,打开手电筒,小心地向着倒在地面上的尸体脸孔照去。
在微弱的光线下,一张失去生气的惨白脸孔出现在眼前。
在见到那张脸的瞬间,温简言的心脏微微一沉。
身后,传来虎哥的声音:“死者是谁?”
温简言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是沼泽。”
一下子,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了。
空气一片死寂。
此刻死在眼前的人,他们都不可谓不熟悉。
他是黄鼠狼的前队友,那位和他当过两次舍友、同时在副本之中接触过多次的主播。
而此刻,那张记忆中的脸被死灰色所笼罩,失去光泽的眼皮半耷拉着,挡住了下方涣散的瞳仁,整张脸被覆盖上了一层属于死亡的阴霾,明明五官都很熟悉,但此刻却变得格外陌生,看着有种令人莫名心悸的恐怖感。
虎哥问:“沼泽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
温简言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就被卡回了喉咙里。
在无边无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黑暗之中,温简言清晰地看到,对方那暗淡的眼皮忽然动了一下。
下一秒,眼睑下方,只见涣散暗淡的死人眼珠缓缓转动,然后盯住了面前的温简言。
“……!!!”
温简言脸色一变,汗毛倒竖。
他猛地蹦了起来,惊慌尖叫:“快快快!!跑跑跑!!!”
“???”
不远处,虎哥和阿豹两人被温简言狠狠吓了一跳,还没有等反应过来,只见刚刚还镇定自若,一副大佬模样的青年此刻小脸煞白,兔子似的急窜过来:
“跑跑跑!”
他尖叫道。
虎哥阿豹:“……”
所以说,刚刚的感觉果然是错觉吧?
但是,很快,怪异的“咯咯”声开始从身后响起。
两人下意识地循声看去。
在黑暗粘稠的大厅之中,刚刚还一动不动的冰冷尸体,此刻正以一个活人绝无可能完成的怪异姿势一点点地站了起来,关节扭动,发出尖锐的骨骼摩擦声。
沼泽一点点地扭过头。
在那张死灰色的、充斥着死亡气息的脸孔上,嘴角却不知何时大大咧开,形成一个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
虎哥和阿豹瞬间汗毛倒竖,同样发出尖叫:“快跑!”
他们丝毫不敢迟疑,用最快速度转过身,向着已经跟兔子一样蹦远了的温简言追去,三人在走廊之中玩命的狂奔。
【诚信至上】直播间:
“他妈的,吓得老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除了那个怪之外,主播这一惊一乍的反应也要负很大责任!”
“但是不得不说,主播他……跑路是真的很快的。”
“……”
“……确实。”
一楼的大厅连着走廊,两侧走廊内一片漆黑,没半点声响。
忽然,温简言似乎突然觉察出不对劲:
“等,等一等!”
身后,虎哥阿豹二人不明所以,但也同样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
虎哥压低声音,紧张地回望。
光线太暗了,几乎什么都看不真切,只能听到骨骼的摩擦声如影随形,好像是紧贴着脑后响起的,给人一种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捉住的错觉,令人不由得浑身紧绷,血流奔涌。
虽说似乎只有一具尸体,而他们这边有三个人,但实际上,他们都清楚,真正危险的不是那单单一具尸体,而是这具尸体背后所代表的危险。
——能将除他们之外所有的主播拉入镜子内,生死不知,无力抵抗的危险。
就连那么多人在一起都因此而中招,产生了伤亡,更别提他们只有三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跑是最优解
“还等什么?”
阿豹的气息发颤,咬牙低声催促。
“那玩意儿快追上来了!”
“别。”温简言气息急促不稳,但声音却压低的很低。
“啊?”虎哥和阿豹都懵了。
怎么一开始让跑的是你,不让跑的也是你?
你这究竟是想干什么啊?
接下来,只见温简言再一次从口袋里掏出那两颗死人眼球。
但这一次,那双眼珠刚刚被放在眼前还不到一秒,一声压抑的痛声就从他的喉咙里溢出,立刻将那双眼球重新攥回了掌心之中。
下一秒,眼前的青年像是承受了什么无法忍受的疼痛一般,身体像是虾米一般蜷缩起来,剧烈地喘着气。
他的反应将虎哥和阿豹吓到了。
“怎,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温简言仍然维持着弯着腰的姿势,清瘦的脊背因过度紧张而微微打着颤,他扭过头,自下而上地向着他们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