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灯光跳的更加剧烈了,像在某种诡异的力量之下燃烧到了极致,但,光亮的跃动却完全无法驱散那越发深沉的黑色,恰恰相反,刚刚虽昏黄,但却仍能够注满房间的光亮,原本能被照亮的区域,却被硬生生地越逼越少,越逼越近。
哒、哒、哒。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唯一能够听到的,就那持续不变的,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到最后,简直像紧贴在耳边响起似的。
脚步声停了。
停在店铺的前侧,最靠近柜台的位置。
腐臭味已重到无法呼吸。
太黑了。
像粘稠的墨汁落入水中,即油灯还在燃烧,但视觉像失去了作。
即什么都看不到,他们依旧十分清楚……“它”正站在柜台前,自己仅有数步之隔。
“……”
跳加速,瞳孔扩散,汗腺分泌。
原始的恐惧在空气中扩散。
沙沙,沙沙。
细细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
人的大脑在此刻被刺激到了极致,无数诡异恐怖的画面想象勾勒。
沙沙,沙沙。
于播们来说,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煎熬,有的感官都丧失了存在的意义,就像正在历一场无边无际的坠落一样,胸口压着沉沉的大石,重到完全无法呼吸。
蓦地,脚步声再次响起,有人都浑身一震!
耳边警铃大作,但身体却被理智硬生生地束缚在原地,只能听力判断现在的况——
脚步声……似乎……在向外走。
僵硬,呆板,缓慢,一步一步地向着门外走去。
“铃铃。”
清脆的铜铃声再次响起。
似乎玻璃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疯狂跳跃的油灯火光渐渐稳定下来,墨汁般的黑暗一点点从商铺内散去,鼻端萦绕着的臭味也逐渐变淡……
很快,昏暗的油灯光线注满房间,众人再一次恢复了视觉。
玻璃门闭合着,门上的铜铃还在微微晃动着。
偌大的商铺内空无一人。
无人死亡。
这一刻,紧绷的呼吸声终于放出,几人呆立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几乎有种劫后余生般的感觉。
……结束了?
祁潜额前满冷汗。
他抬起眼,缓缓的环视一圈。
眼前的商铺刚刚似乎没有什么分别,唯一的区别……祁潜微微一怔,视线落在那个刚刚被搬到商铺前方的假人身上。
假人身上已空了。
那身衣服不知道被谁取走了,只剩下苍白坚硬的塑料身躯。
而在假人身前的地面上,印着一串漆黑的脚印,像腐烂的尸水,一直从门外延伸进来,散发出淡淡的,恶臭的味道。
“队长,你看!”
一旁传来童谣的惊呼。
祁潜扭看去。
之间童谣伸出手,从柜台上捡起了什么,递到了祁潜的面前。
那一张烧死人的纸钱,先前从另外一具尸体上得到的冥币完全相同,上面还残留着腐臭的黑水。
一旁的温简言缓缓的,不着痕迹地送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放松,掌一片冰冷濡湿。
他的猜测有没错。
越发简单的机制,就越容易被人忽视。
这一栋满商铺的百货大楼,而根据保安说,他们有的播都新入职的员工,那么,作为员工,自就要营店面了。
点燃油灯,就意味着开门做生意,那么,“顾客”就会上门,留下冥币,取走货物。
拒绝,就会死。
顺从规则,就能活。
而遮掩光线,只推延了真正需要做的事而已。
在看到冥币的瞬间,祁潜猛地一怔,微微瞪大双眼。
在那瞬间,他将这其中的线索联系在了一起,摸清楚了其中的脉络。
……原来如此。
身为播,他们太习惯于应一波一波攻击过来的鬼怪了,无论利道具,还利天赋,只要将攻击击退就能活下去。
这样的验导向,令他们陷入了一种灯下黑的状态。
祁潜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微光,扭看向一旁的苏成温简言二人。
幸亏有人这么快地将他们从这一叶障目的状态中唤醒的,否则,后不堪设想。
“……”
在亲身历过一次之后,祁潜似乎隐隐意识到了,为什么那位34号,会将自己的队友称之为“最强预言”。
温简言感受到了祁潜的目光,但他没有回。
虽npc予的提示很少,但,整个【昌盛大厦】副本之中的,透过机制出的信息却很多。
无论能够打开店铺门的钥匙,放置于柜台之上的油灯,藏在无数普通衣服之中的人皮衣,都在出相同的信息。
黑暗降临必死无疑,但,唯一能够驱散黑暗的灯油却有限的,无法被补充的,着其实就副本以另外一种语言告诉他们:
什么也不做那就原地等死,没有任何活路。
这个逻辑链简单清晰,而且,说实在的,并不难猜。
反而资深播的习惯性意识,会阻挡他们向着这个方向思考罢了。
不过,即如此,温简言也相信,应该要不了多久,其他的播小队应该也会反应过来这一点——
当,或许要在牺牲几支队伍,或者花掉几个播的天赋次数之后。
利暗火小队暂时无暇分神思考之际,温简言提前得出这样的推论,并且先有人一步,略过中间的有步骤不去解释,而将它谓的“预言”死死捆绑在一起。
这样,在一切结束之后,人的思维惯性就会让他们相信——
这一切都预言的功劳。
在危机散去之后,除了苏成温简言以外,几人都先后离开了那过分的狭窄柜台。
温简言扭过,向着苏成勾了勾手。
苏成脸色刷白,虽仍维持着冷静,但还没有从刚刚的压抑状态中缓过神来。
“怎,怎么?”
温简言凑到他耳边,低声的嘀咕了两句。
“啊?”
苏成愣了一下:“为什么?”
“以防万一而已。”温简言抬起手,拍了拍苏成的肩膀,“总之你按照我说的做就。”
苏成:“……”
唉,算了,自己的队友也算老谜语人了,习惯了就。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柜台。
“居真的可以……”
童谣有些惊魂未定地向着门外扫去一眼,脸上还残存着惊愕的身上。
她扭看向苏成,诚恳地说:“抱歉了,刚刚我不该质疑你的预言。”
正在这时,安辛再次凑到了温简言的身边,语气夸张的说:
“说起来,温温,你厉害。”
白衣少女颅微垂,刚刚冷静到震慑全场的气势似乎在刹那间已烟消云散,她有些不意思地抿抿唇,声音细弱的嗫嚅道:
“没有啦……”
“不不,不要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