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漫天将信将疑:“龙媛,你没骗我吧?师父这样,真没事?”
“真没事!”龙媛斩钉截铁道:“他怎么都是堂堂一个巅峰上仙,哪有那么脆弱易碎啊!漫漫我告诉你,白子画命硬的很!天道之下,六界之内,魔君异朽君妖神什么的哪怕全死完了,他长留上仙都不得有事的。你信不信?”
“……我信。”霓漫天轻轻低头,在白子画修长如玉、冰凉似雪的指尖上,落下了一个吻,低声轻语道:“……师父……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少女温热湿润、柔软娇嫩的、花儿一样的唇瓣贴上肌肤,双眸紧闭的白子画似有所觉,指尖轻动了下……
却未苏醒。
………………
“小妖,去把外面封住。告诉我爹,我要闭关,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
长留上仙突然瞒着众人,私入女徒闺房,这事好说不好听,若是传了出去,可不是什么小事。
霓漫天看了看白子画满是灰尘的外衫,有点后悔刚刚扶他上床的时候,没给他把衣服脱了。不过,现在来脱也不晚……
这一身……
他是出了多少汗啊?
里面亵衣、中衣,件件湿的透透,贴在身上,触感一片潮湿冰凉,霓漫天秀眉紧蹙,一边指挥着小妖给白子画脱衣服,一边小心的烧了热水,浸了帕子,给白子画擦拭身体。
龙媛见她那一副温柔体贴的小媳妇样儿,都已经深深的怀疑起了,自己当年初见她时,那个死到临头仍然不忘给妖神花千骨放狠话的小姑娘,究竟是谁了……
话说,白子画这人有毒吧?
怎么不管是谁,只要做了他徒弟,都能被教成这幅温纯柔顺的样子啊!
………………
“师父……”
白子画这一昏迷,就是反复不退的高烧……直烧的他每一记清浅呼吸里都冒着滚烫的热气……霓漫天担心的不断给他用浸凉了的帕子湿敷,因此教龙媛送了不知道多少个白眼。
最后霓大小姐又急又气下,好悬没和龙媛殿下吵起来。
“你有没有心啊?龙媛!我爱的人病了,你做为好姐妹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看我笑话?”
霓漫天说着说着,看到白子画精致漂亮的淡粉色的唇瓣因为干裂缺水的缘故,都起皮了,不由又很是心疼的拿了一盏浸了菊花、金银花的温热茶水,给白子画润了润唇。
龙媛:“你这茶水光沾沾唇,有什么用啊?要不你干脆喂白子画喝一点得了。”
“你不是说他现在不宜随便用药,也不宜喂食的么?”霓漫天说。
不然她是准备熬点小米粥,等白子画醒来了,喝点暖暖胃的。
“喂点普通的水没事的。”龙媛说。
那人如此秀色可餐,不趁机啃上几口,未免可惜了。关键是,她的漫漫怎好平白给人当丫鬟?辛辛苦苦伺候他,要点回报不过分吧?
霓漫天:“喔!”
她被龙媛提醒到了,暗骂自己关心则乱之余,不由细心的扶起白子画,往他颈下多塞了个大软枕。又取了空心的芦管来,小心的将芦管一端送到了他唇中,自己含着口温水,咬着另一端芦管,就这样、一点点的、给白子画渡水喝。
这是大家闺秀、名门贵女的自律自爱、矜持端雅,还是一只怂货的有色心没色胆……龙媛殿下见状,认真的思索着。
………………
五天后,
当白子画终于退烧,并且足足保持了四五个时辰都没有再复发后,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在他身边守了五日的霓漫天如释重负。又累又困下,忍不住就伏在他床前小憩了会儿。
少女的呼吸轻缓而绵长,透着种奇异、动听韵律。那是他非常熟悉的、他教给她的修行法门。
白子画平静的睁开了眼。
纤长睫毛下,那双俊逸有神的眸子,湛然明亮的犹胜天上晨星……里面没有一丝熟睡刚醒的迷茫……
他看着霓漫天。
清冷淡漠的目光,从少女光洁饱满的额头、似蹙非蹙的黛眉、浓密卷翘的睫毛、细腻高挺的琼鼻、一路望向了她精致红润的樱唇……
他受伤了、他生病了、他很虚弱……
但一如龙媛所言,白子画哪怕再是虚弱,也依旧还是天下第一、六界绝顶的人物,所以他昏迷期间,其实一直都是有意识的。
他只是没力气醒。
嗯,他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醒,所以也不需要醒……
这些日子以来,时时刻刻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空荡漏风的心脏仿佛瞬间就被填满了。流光琴中源源不绝传递出来的那些精神压力,一下子从山高海深、沉重不已,变成了清风拂面、不值一提。
他终于可以安心的化解诛仙匕上那些五花八门的毒气煞气了……其实那些东西虽然取材炼制都很不俗、效果也都不弱,但毕竟不是出自神器卜元鼎的。故而,相对于他仙之极致的浑厚修为而言,确实也算不上难缠……
他听见了她口里突然出现的那个陌生的名字“龙媛”……
他不知道龙媛是谁。
就像他不知道这天下究竟是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制作出小妖那种、能让他的实力瞬间增幅出好几倍的生物武器,还能让那武器为凡人境界的霓漫天所用,不思反叛……
就像他不知道,霓漫天为什么可以顺利控制远超于她本身修为的力量。
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霓漫天从前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小丫头,每天却总要问他几个有关于上古神语、先天神文的知识一样。
但他也不想问。
——有的事情,霓漫天如果想要告诉他,如果她认为自己应该告诉他,那么就迟早都会主动和他说。如果霓漫天不想说,不肯说,那么他问了也没用。
他想问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
他们还能再和从前一样么?
而霓漫天也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不想再和他重新回到绝情殿里,以师徒的名分度过余生了。她想要光明正大的嫁人、成亲,和自己夫君一起相守一生。
白子画目色渐深。
得到了这个回答的自己,或许应该死心离开了。
霓漫天的想法是对的。
她青春美丽,聪颖高贵,还有大好年华、似锦前程,她理应得到这世上所有美好珍贵的东西,一生都活的明媚灿烂。
她不该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心,背上背|德|乱|伦的罪名,被人指指点点。更不应该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葬送在冰冷凄清的绝情殿里,和他过不能见光的日子。
即便他并不打算糟蹋她,但那仿佛更不应该。因为他没有权力剥夺霓漫天作为正常女人,被心上人疼惜,为所爱之人生儿育女,繁衍后代的资格。
但……
她爱他。
她对龙媛说,自己是她所爱的人。
………………
“师父……”
刚刚睡下没有多久,就在龙媛捉贼似的提醒声里被迫睁眼的霓漫天,看见白子画确已苏醒,清澈美丽的眼睛里,立即下意识的掠过了一丝惊喜。
她探手轻抚了下白子画温凉如玉的脸颊,娇声说道:“不烫了呢……和你从前一样,清清凉凉的……师父,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