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芙,当年你设计陷害我,让我失了名声,夺走了我的未婚夫婿,我一忍再忍,由着你们夫妻琴瑟和谐,又为何要来作践我?将军府如今没落了,便可以一顶小轿抬我做妾了么?
她闭上眼,无才无德却有一副好容貌,可不就是做宠妾玩物最好的人选。成年之后,世子头一次见她时,眼中的惊艳与鄙夷,到现在她也忘不了。
到底,是她无用……
老夫人喉头咕噜咕噜半晌,总算是出了声:“沅儿是将军府嫡女,决不可做妾!”
姑姑手脚并用,爬起来撞撞跌跌往外跑。
郑沅看着姑姑的背影,那姑姑是祖母身边得用的,最是冷静能干,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是啊,父亲没了,大伯父被当街砍了头,将军府谁人还能冷静自持?
烛火忽明忽暗,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她,她伸出手,招呼郑沅过去。
郑沅眼泪刷的流下来,上前握住祖母的手:“祖母……”
老夫人瞪大了眼,似乎不甘心:“他们……他们狼心狗肺,我本是将门虎女啊……”
郑沅不大懂,迷茫的看着祖母。
只是祖母的眼神越来越暗:“沅儿……我是不是做错了……娘家没了,婆家也没了,我这一生什么都不剩了……”
语气里头的绝望,让郑沅慌了神,挣脱开她的手,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喂到祖母面前。
祖母冷笑一声,用尽全力,将那杯水挥落在地上,那一刻,手,也垂了下去……
外头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她合上祖母的眼睛,慢吞吞在站起来,伸手取过几上的白绫,她早就准备好了,若不是想陪祖母到最后,也不会拖到如今。
将军府满门抄斩,所有女眷沦为贱籍,谁还能安稳的活着?
其实她有机会逃走,父亲临死前派了两名亲卫前来接她,要送她去悦城外祖家,但继母怎会让她一人逃脱?那两名亲卫还没到她跟前,已然被人捉去格杀了。
祖母临死前的不甘心,不知是为大伯父与父亲的造反,还是为了她没能逃脱。
郑沅想罢,将头伸入白绫之中,踢翻了凳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沅悠悠醒来。天寒地冻冷得彻骨,她心中疑惑,难道没死成?是继母不甘心她就这么死了,所以救下了她?
她心头一阵剧痛,不由得蹙紧眉头轻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她靠着一棵树,面前有个男人正歪着脑袋看她,她下意识的就要尖叫,却又生生忍住了。
他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那男人见她醒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水囊:“喝一点。”
似曾相识,这男人似曾相识,这场景也似曾相识。郑沅皱紧了眉头,没有去接水囊:“你是谁?”
男人似有些许诧异,挑了挑眉:“谢玄。”
郑沅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瞪圆了眼睛,谢玄,康昭郡王府的二公子,她那个背信弃义的未婚夫婿,娶了她庶姐还想要抬她做妾的谢叙的亲弟弟!当街杀了她造反大伯父的谢玄!从来都桀骜不驯不干人事的谢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