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缩在最角落的一个仆妇也举了手:“我们这里也有人已经出过痘了。”
吴管家瞧了瞧零零落落地几人:“你们一个一个上来领赏吧。”
大半个时辰后,这份名单已经呈在了曾连同和唐宁慧手里。唐宁慧细细地瞧了一遍,粗活听差不过三人,仆妇丫头亦只有四人。
吴管家做事极细心,还特地在名单上标明这几人平日子的活计。粗活听差一个是负责膳房采买,一个照管门户,还有一个收管杯碟茶器。
其中的一个丫头负责打扫。另外三个仆妇,一个看管苗木花糙,一个负责洗衣还有一个厨房粗活。
这几人的身份平日都是极难接触到笑之的,更别说要避过笑之身边的王妈巧荷这多人来设计害笑之了。
唐宁慧左思右瞧,无半点头绪。她疲累地单手捂脸,长长叹气。
身上蓦地一暖,原来曾连同取了他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肩头。曾连同低声道:“你先去休息。笑之这里我会去守着。”
唐宁慧摇头:“不,我去守笑之这里。你没有出过痘,不能再进房。”曾连同握着她的手,语气坚决:“你不也是。你一样不能再进去。若是……若是……”
唐宁慧:“我不碍事的。当年我与母亲同住一屋,母亲她染了此病,我却半点无碍。”曾连同:“我不曾学过医术,所以亦不懂其中奥妙诀窍。但有一点却是知道的,你当日没染此病,并不表示你今日不会染上。”曾连同的声音渐低,“宁慧,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唐宁慧的视线怔怔地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她哽咽着道:“若是笑之有什么万一,我也活不下去了……”
曾连同捂着她的唇,轻轻喝斥:“不许你胡说。我们笑之必定身体康健,长命百岁。以后我还要教他骑马打枪射箭,教他英文法文,你也不轻松,要教他学俄语,还要照看着他平安长大,我们要送他到国外留洋,学所有洋人的长处,然后归来为国家效力,让我们国家强大,再不做东亚病夫……”
谁知道他越说,唐宁慧的泪落的越是凶,到后来便像是滚珠子似的,一串一串的掉。
曾连同被她哭的愈发慌乱起来,只好一昧哄劝:“你别急。洋人医生不也说有七八分的把握吗?笑之定会好的起来的。我对你发誓,我一定会治好我们笑之的。”
书房里头光影流离,温软的静匿,唐宁慧流着泪,重重点头:“嗯,我们会治好笑之的。”
曾连同道:“笑之这边,我想这样安排。让那三个仆妇一个丫头近身侍候,原本笑之身边侍候的,现在也不能贸贸然地放她们出来。就让吴管家在东北角的尾房安排她们吃住。”
唐宁慧此时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沉吟了一下,又道:“我想把王妈和巧荷分别叫来再好好问问。”
不片刻,巧荷抹着泪珠子进来,一进屋便“扑通”一声给曾连同和唐宁慧跪下:“请七少和夫人责罚。”
唐宁慧:“你起来。这几天小少爷去了府邸哪里?玩了哪处?有什么与平时特别不一样的?你好好想想,仔仔细细地说来。”
巧荷抽噎着道:“小少爷没去哪里?这几日与往常一样,不过是一早起来与夫人用早膳,然后去书房听先生教学,下午亦是。小少爷平时玩耍也是在园子里,前两日有在池子里掏金鱼,前儿吵嚷着放风筝,玩了片刻,后来乏了,就坐在园子的糙地上跟我们玩斗糙……”唐宁慧眉头一皱:“坐在糙地上?”
巧荷忙解释道:“小少爷不肯坐石凳上,一定要坐在糙地上跟我们玩。我本是让小丫头去拿垫褥的,当时恰好有个老妈子在浇水,手边有件干净的外衫,搁在假山石上,便对说让我们别多跑一趟了,就拿她那件外衫给小少爷垫着坐。”唐宁慧“嗯”了一声:“你继续说。”
巧荷:“小少爷跟我们玩了斗糙后,七少就回来了,小少爷也七少玩了半日,就用了晚膳。昨儿也是一早起c黄用膳,上午在书房就有些发热了,后来的事,夫人都知道了……”
唐宁慧摆手示意她出去。又把王妈唤来,王妈亦是这般说辞。
一时竟查不出半点头绪。
唐宁慧便回房陪着笑之。曾连同见她神色倦怠,却支着柔荑在c黄边凝神细思。他素来知道唐宁慧的性子,走到了门口,对程副官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巧荷亲自捧了个茶盏过来,递给了唐宁慧:“夫人,你一个晚上未进水了,喝口热茶吧。”唐宁慧不疑有他,便接过喝了数口,又递给了巧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