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要放过他?那谁来放过我妈。”这话脱口而出后,沈宁夏自己也愣住了。
杜芳华像是抓住了什么,了然地挑着精致好看的眉毛:“我果然没有料错。你是因为要报复我,在耍维安。”沈宁夏利剑一般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她,却一直不回答。杜芳华也不甘示弱,回视着她。
片刻后,沈宁夏忽然歪头一笑,口是心非地道:“是。我就是要报复你,让你们杜家不好过。那又怎样?”
杜芳华:“你不怕我会告诉维安?”沈宁夏讥笑,挑衅般地躬身向她行了一个绅士社交礼:“请你务必要告诉他。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你?”
杜芳华优雅的表象再也维持不下去了,怒不可遏:“你!”杜芳华居然这么沉不住气,沈宁夏多年来盘旋在心头的那口闷气也好似平复了一些。
既然如此,不如让她再不慡一些!沈宁夏上前,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杜芳华,你好好等着。所有你欠我的,我都会讨回来。”说完便转身,“早知道我跟杜维安在一起会让你这么着急的话,我应该早点儿跟他在一起。你知道吗?看到你无可奈何的样子,我觉得这个游戏特别好玩。”
而后,沈宁夏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路灯下,只剩下脸色铁青的杜芳华。
夜渐渐深了,放在餐桌上的海鲜炒饭早已经凉透了。沈宁夏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如墨夜色。
哪怕自己愿意做鸵鸟,不去多想,但有些事情终究是绕不过去的。
杜芳华的出现,残忍地提醒着她:她与杜维安,是没有以后的。
她打开了柜子,柜中一半的衣物是杜维安的。她慢慢地俯身,抱起了那叠衣物。那上面有杜维安的味道。
他若不是杜家的人,或者她不是沈宁夏,该有多好。
沈宁夏不知道自己这样持续了多久。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又落下,落下又复响起。
是杜维安的来电。她扯了谎:“刚在洗澡,没听见。”杜维安不疑有他,在电话中诉说着自己这一天做的事情:“我刚到酒店。今天跟蒋正楠开了一天的会。这家伙最近这段时间吃错药了,拼命一样,每天工作二十个小时……”
沈宁夏:“那早点休息。”杜维安嗯了一声,忽然声音放得极轻:“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前一分钟还在想着与他分手的沈宁夏,听了杜维安如此痴缠的话语后,只觉得心口像被绣花针狠狠地戳了进去,一时疼得说不出话来。隔了片刻,她才低低地嗯了一声。杜维安的声音亦小心轻柔:“知道我现在最讨厌什么吗?”
沈宁夏还未说话,他已颓然道:“最讨厌出差。因为那样,我就会好几天看不到你。”十足像个要不到心爱玩具的孩童,生气抱怨。
沈宁夏想笑,可却怎么也翘不起千斤重的嘴角,她轻轻说:“还有五天就回来了。”杜维安愤恨不已:“你知道五天有多长吗?我算过了,五天有120个小时,7200分钟,432000秒。”
沈宁夏顿时心中牵动,酸楚不已。
洗澡的时候,沈宁夏静静地站在蓬头下,任水潺潺地淋在头上。浴室的架子上,有他与她的毛巾。洗漱杯里,一白一蓝两支牙刷交颈放着。他的剃须刀,她的梳子,他的洗面奶,她的护肤品,整整齐齐,不分你我地排列在一起。
她与他,不该在一起的。如果不是那一场地震,两个人以后的人生大概会是两条平行线,偶尔相望,却永远不会交集。
或者,她当时只要早走一日,这一切便都会不一样了。
可是,偏偏没有如果,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她站在尘土弥漫的废墟前,以为他遇难时的心如刀绞,哪怕已经过去许久,但每每忆起依旧清晰得很。在她用赤裸的双手一遍一遍扒着废砖的那一刻,她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内心。
可是,灾难过后,每个人还是要继续地生活。
所有的过往如同藤蔓,将两人紧紧缠绕。她与他是逃不掉的!
那一晚,沈宁夏辗转难眠。快到凌晨的时候,杜维安发了条微信给她:“睡了没有?”他肯定是忙到了现在。沈宁夏回复了一条:“还没有。”
杜维安的电话随即打了过来,沈宁夏接起,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了轻轻吟唱的声音:“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牵牵手就像旅游,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