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柏天,不知道为何,她隐约有种莫名的亲近感。或许这种感觉来源于很多年前他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曾不止一次跟她提及他有个表弟,说起两人小时候一起调皮捣蛋,一起闯祸挨罚的事情。所以从那时候起,她就想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认识认识。如今虽然不是用他女朋友的身份去认识他,但心底却总抹不去对于柏天的熟悉感。
餐厅位于江边,一转头,就可以俯瞰整个黄浦江的景色。对面的东方明珠和金茂大楼灯火璀璨,熠熠生光。
“对了,你怎么认识唐哥的?”他找着话题问道。她皱了皱眉头:“谁?唐瀚东吗?”她喝了一口橙汁,甜中带着微微的酸。营养学家说橙子中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和尼克酸等,有降低人体中血脂和胆固醇的作用。
她却总弄不懂那些,她只是爱这个味道罢了。她对某些东西固执得有些奇怪,喜欢了就怎么也不会腻。他以前老是觉得奇怪,世界上有这么多种类的水果,她怎么就喜欢吃这个,而且基本上不碰其他。每次去超市,都是一大纸袋、一大纸袋地抱回来。
看于柏天点了点头,她摇晃了一下杯子,看着果汁在透明的水晶杯里漾出淡淡的黄,缓缓地道:“我父亲跟唐氏有一些合作关系,所以就认识了。”
她不大说话,只是喜欢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于柏天偶尔一抬头,便会看见她侧脸细腻的弧度,白皙而柔和。她看得很投入,有时候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整个人有种沉静温婉的味道,一点也不像时下的女孩子,活泼而热烈。
她洗了一下手,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还是以前的样子,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似乎什么也没有变。但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肆意地笑,放肆地哭了。青春永远只是一段,当你经历了一些事情,它便过去了,永不会再重复。就如同缘分一样,从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遇上了已经不容易了,毕竟上天能给的,实在不是很多。
她摸着头出了洗手间,走廊上的水晶灯,剔透而迷离的光线,她隔着这片氤氲迷离,看到了某个熟悉到心痛的身影。他正靠在墙上,手上有微红的一点。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烟。
她慢慢地错身而过,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点头,陌生人之间是什么也不需要的。走廊很宽,但她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熟悉又陌生,却能挑动身上每一个痛的神经。他以前从来没有擦男式香水的习惯,身上有的,仅是他的体味。那两年多的时间里,她极度熟悉的味道。现在这味道混杂了清慡的古龙香水味,可她还是能一下子闻出来。就好像小狗的鼻子,永远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主人与陌生人,且永远不会犯错。这是一种本能。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烟,优雅地将雾缓缓吐出,手指将烟弹了弹,潇洒而帅气,口气却是冷冷地:“不要接近我弟弟!”但她仿佛没有听到,连步子也没有停顿,还是慢慢地,屏着气,走着。
他心头有一股火气马上扬了起来,这几乎根本不是以冷静而出名的他。言柏尧一连追上了几步,才一把揪着她的手腕,用力狠狠地向后扯了一下。她的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跌,撞在了墙上。
她怎么会瘦到如此地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手上的触觉。记忆中,她有着一点婴儿肥,白白软软的一身。以至于他每次逗她,就会叫她小猪。她不甘示弱地回道:“好,我是猪。那请问每天跟猪睡在一起的是什么?”他哑口,总不能回答:“也是猪!”
但此刻她几乎瘦得只剩骨头,再无任何一点记忆中软软滑滑的感觉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问她为什么。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住了。说出口的竟是:“不要因为唐氏不肯放你父亲的贷款,转而找上我弟弟。我告诉你,中诚睿智集团下属银行的决定权在我,而不是他。”
肩膀处隐隐地作痛,但那痛远比不上来自心底的。她只能不停地吸气再呼气,但他随后的话又把她打到了最深的地狱。怪不得父亲这几天忙得连影子也没有看到,原来他是在为了贷款的事情急得团团转。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的情绪。只是望着,只是看着,仿佛他只是壁画或者只是根柱子而已。几秒、几分或者只有短短的一瞬,她移开了目光,扶着墙,转过身。
他越发火了起来,抓住了她的肩,扳过她的身子,摇晃着道:“我说的话,你给我记住。不要以为接近了我表弟,你就能够拿到好处。”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说话。他逼着她抬头,与她对视:“你最好给我记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